后来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在他的牢房门口站住,有个沙哑的嗓音问道:
“在这里面吗?……带去见站长!”
这个人又往前走,钥匙在锁孔里响起来。
万尼亚离开墙边,转过头来看了一看。进来了一个德国兵,不是原来押送他的那个,而是另外一个,手里拿着钥匙,大概是在走廊里值班的;还有一个“警察”,万尼亚认得他的脸,因为在这段时期里他们研究了所有的“警察”。万尼亚被这个“警察”带进勃柳克纳宪兵站长的接待室,在那里,他看见他们派出去卖香烟的孩子中的一个,由另一个“警察”看管着。
那孩子的脸瘦削得多了,又没有洗;他瞅了万尼亚一眼,把肩膀一耸,用鼻子吸了一口气,就扭过脸去。
万尼亚感到了某种轻松。不过他还是要推得干干净净,因为即使他承认他偷礼物是为了弄点钱贴补贴补,他们也会要他供出同谋的。不,不应该以为这件事可以顺顺当当地过去……
一个德国文书从宪兵站长办公室走出来,拉着门,身子闪在一旁。
“走呀……走呀……”“警察”把万尼亚推到门口,带着惊慌的神气急急地说。另一个“警察”抓着孩子的脖子,也把他推过来。万尼亚跟那孩子差不多是同时进了办公室,他们背后的门就关上了。万尼亚脱下了帽子。
办公室里有好几个人。万尼亚认出了桌子后面靠着椅背坐着的勃柳克纳宪兵站长,他的制服衣领上面露出的脖子上有一道道的粗褶,他用猫头鹰似的滚圆的眼睛直瞪着万尼亚。
“走过来些!现在你可老实啦……”索里柯夫斯基嗄声说,他的声音好像是从密林里透出来的。他站在宪兵站长的桌前的一侧,又粗又大的手里拿着鞭子。
站在另外一边的侦查员库列肖夫伸出一支长胳膊抓住孩子的手,猛地把他拖到桌子跟前。
“是他?”他朝万尼亚那边睒睒眼,轻轻地冷笑着问。
“是他……”孩子好容易说出声来,又用鼻子吸了一口气,就愣住了。
库列肖夫洋洋得意地望望宪兵站长,再望望索里柯夫斯基。桌子对面的翻译毕恭毕敬地向宪兵站长低下头来,说明这里进行的谈话内容。万尼亚认出这个翻译是舒尔卡雷班德。像克拉斯诺顿所有的人一样,万尼亚也跟他很熟。
“明白了吗?……”索里柯夫斯基眯缝起狭细的眼睛望了望万尼亚,他的眼睛深深埋藏在浮肿的颧骨后面,好像是从群山后面望出来似的。“告诉站长先生,你是跟哪些人一起干的。快说!”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万尼亚直对着他瞅了一眼,用有些喑哑的低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