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棒!你肯定是有才能的!”若拉怀着衷心的钦佩望着这位年长的同学,欢呼道。
这时少校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万尼亚和若拉都转过脸去看他。
“你们这两个孩子……你们甚至不知道你们有多么好!”少校嗄声说,他抬起深藏在下垂的眉毛下面的湿润的眼睛,激动地望着他们。“不!这样的国家过去站得稳,将来也能站得稳!”他突然这样说,又把一根短而黑的指头狠狠地伸向空中,好像要威胁什么人。“他以为他已经使我们没法生活下去了!”少校的声音里带着嘲笑接下去说。“不,老弟,绝对办不到!生活在进行着,我们的孩子们把你看做瘟疫或是霍乱。你来了也待不久,可是我们的生活还是照样前进——该学习还是学习,该工作还是工作!可是他却在痴心梦想!”少校嘲笑道。
“我们的生活要永远前进,他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光滑的皮肤上的一个疱,剥掉了,就没有了!……没有问题!我在那个倒霉的医院里曾经感到灰心丧气,我想,难道没有力量来对付他了吗?可是我一跟你们在一起,我的精神就完全振作起来……我想,现在一定有许多人在咒骂我们这批军人,难道可以这样吗?的确,我们是在撤退。要知道,他是集中了多少兵力来打我们啊!但是请你们想一想,我们显示了怎样的毅力!唉,我的天!坚守在原处,不撤退,献出生命,——这是幸福。请相信我的良心,我自己也认为,献出生命,为你们这样的孩子献出生命,是幸福的!”少校激动地说,他的干瘦的身体激动得战栗着。
万尼亚和若拉没有作声,带着惶惑的、和善的表情望着他。
少校说了这一番话,霎霎眼睛,用脏手帕擦擦口髭,就不吭声了,这样一直沉默到夜晚。到了夜晚,少校突然精神百倍,猛烈地冲去“消散”——照他的说法——大量拥塞在那里的汽车、大车和炮车,从此万尼亚和若拉就没有再看见过他,并且很快就把他忘掉了。
他们花了两天两夜的工夫才走到李哈雅。这时他们已经知道,南方的战事正在新切尔卡斯克城下进行,而在顿涅茨河那面,在顿涅茨河与顿河中间的广大草原地带,也有德国坦克和机械化部队突破了防线,在进行活动。
但是,据传说,在卡缅斯克附近有个部队在顽强地作战,阻挡德军进犯李哈雅。老百姓还在纷纷传说着指挥那个部队的将军的姓名。人们觉得,正是靠了他和他的部队,顿涅茨河下游的渡口才能仍旧掌握在我们手里,人们才能够畅行无阻地沿着草原里的村道来到顿河并且渡过顿河。
这几天烈日下的旅程,伊万尼亚和若拉筋疲力尽。到最后一夜,他们实在两腿无力,就倒在一个田庄里的干草棚里睡着了。一阵轰轰的炸弹声震撼着干草棚,把他们惊醒。
草原上的太阳还没有升起多高,但是整个无垠的麦田上空已经弥漫着闷热的、泛着淡蓝的金色雾霭;在这时候,万尼亚和若拉正渐渐走近分布在顿涅茨河这边岸上,由汽车、大车和人组成的庞大的逃难队伍。逃难队伍的宿营地比对岸的占地很广的哥萨克城稍在下游一些。在那个哥萨克城里,有树木苍郁的花园,政府机关、贸易机关以及学校的砖砌建筑物,其中有许多遭到空袭,被炸成一片瓦砾场,还在冒烟。
这整个庞大的逃难队伍里的成员虽然是流动的,但也有它的老居民。这整个逃难队伍,不断由新的人员和交通工具补充着,两星期以前就在这里形成,过着自己的特殊的、独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