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青年。——假如人们在这里梦想有一个天真和年轻的民族迎着旧文化突兀而起,那就是自欺欺人;有一种迷信,好像在最低贱民族的各阶层,也就是基督教扎根生长的阶层又重新喷涌了生命之泉似的。假如人们认为基督教乃是新兴的年轻民族和强壮种族的表现,那就说明他们对基督教毫无所知。毋宁说,基督教乃是典型的颓废形式,是在一个倦怠盲目和病态的乌合之众中产生的道德腐化和歇斯底里。这是个奇怪的团体,他们麇集在惑众大师的周围,活像一部俄国小说里描写的情景:一切神经病人都通过熙攘的人群找到幽会的机会……没有任务,本能感到一切都近于尾声,什么都不值得干,逍遥自在、知足常乐。
犹太教本能的权力和对未来的肯定,它顽强求生和求权力的意志是怀在其统治阶级肚子里的怪胎;只有用本能的倦怠来形容年轻的基督教阶层,才是最恰当的。一方面,厌烦一切;另一方面——横竖自满自足。
〈209〉
《福音书》:有消息说,幸福的大门始终对低贱者和穷人开放——人们除了听命于上谕、传统、监护而外,什么都无须去做。在这个意义上说,基督教的兴起就是典型的社会主义学说。
财产、职业、祖国、等级、警察、国家、教会、教育、艺术、军事机构:这一切同样是幸福的障碍,是《福音书》指控的谬误、迷惘和邪恶——这一切都是典型的社会主义者的学说。在暴乱的背景上,解了冻的、对“主人”的反感就像炸弹一样爆发开来,于是,本能地感到,在遭受了如此长久的压力之后,到底有多少幸福还寓于自由之感呢……(绝大多数都是这些事物的象征。诸如,低贱阶层受到优待啦,他们已经破格尝到难得的幸福啦……不是饥荒制造了革命,而是民众放开肚皮,狼吞虎咽……)
〈427〉
自苏格拉底以后的希腊哲学家,一概是颓废的象征;因此,反希腊的本能甚嚣尘上。
“诡辩派”仍旧是希腊式的——包括阿那克萨哥拉,德谟克利特,他们是伟大的爱奥尼亚人——;不过只是过渡形式——希腊城邦失掉了对自己独特文化的信仰,失掉了自己君临其他城邦之上的主人权利……也就是说,人们交流了文化即“诸神”,——因之人们就失去了对唯一上帝的独家特权。不同来源的善与恶溶为一体,因为,善与恶的界线日趋模糊……
这就是“诡辩派”……
相反,“哲学家”则是反动,因为他要的是旧美德。他认为制度衰落乃是衰落的原因,他要旧的制度;——他认为衰退乃是权威的衰退,因为,他在寻求新的权威(漫游外国、异邦文化、异邦宗教……);——既然“城邦”的概念生存了下来,他就希望理想的城邦(很像犹太人的情况。在他们沦为奴仆之后,他们就作为“民族”而确定了下来)。犹太人对一切暴君都感到兴趣,因为,他们希望重建更有权威的道德。
渐渐地,衰亡的责任都落在了一切真正希腊的东西身上(柏拉图不感激伯里克利斯、荷马、悲剧、修辞学,就像预言家们对大卫①和扫罗②的情形一样)。古希腊的衰亡,被认为是反对古希腊文化基础的借口,哲学家们的根本性错误——推论:
古希腊世界灭亡了。原因:荷马、神话、古代风俗等等。
①大卫——公元前10世纪的犹太国王。——译者
②扫罗——以色列第一任国王。——译者
哲学家们价值论断的发展乃是反对古希腊的:——埃及的东西(“死后的生命”成了定则……);犹太人的东西(“智者的显贵”“酋长”)。毕达哥拉斯③学派,阴间的崇拜、缄默、彼岸的恐怖、数学。宗教的估价,同宇宙交往的一种;——传教士式毕达哥拉斯(公元前580—前500)——古希腊数学家,哲学家,建立了毕的、禁欲主义的、超验的;——辩证法,——我想,柏拉图身上已经带有这种咬文嚼字、死搬概念的坏毛病了!——优良的精神审美没落了,因为,人们对一切直接辩证法那丑恶和生硬的一面已经熟视无睹了。
③达哥拉斯学派,宣扬神秘主义。——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