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不反对,只要你自己安心,”鲍伯索耶答;说完就干了一杯,很津津有味的样子。“班,小壶!”
班杰明爱伦先生从同一隐秘的地方取出一只小巧的铜壶;可以看出饱伯索耶引以为荣,特别是因为它看上去很合乎他的业务的派头。而后,鲍伯索耶先生从一个贴了“苏打水”的签条的有实用价值的窗座里,铲出几小铲煤,时间不长那把作生意的铜壶里的水烧开之后,文克尔先生就冲了他的白兰地;当谈话在三人中迅速展开的时候,忽然被进来的一个孩子打断了,他穿一身素净的灰色制服,戴一顶金边帽子,臂弯里挎了一只有盖子的小篮子;鲍伯索耶先生一见他便喊,“汤姆,你这无所事是的,来。”
孩子朝这里走来。
“你把布列斯托尔的路灯柱子全倚遍了,你这懒惰的小无赖!”鲍伯索耶说。
“不,先生,我没有,”孩子答。
“你应该是没有!”鲍伯索耶先生说,做出恐吓的神情。“人家看见一个行医的人的伙计老在阳沟里打弹子或在马路上跳绳,不会有人来请教这种行医的人,你对于你的职业没有一点感情吗?你这卑鄙东西?你把药统统送掉了没有?”
“送了,先生。”
“小孩子吃的药粉,送到住了新人家的那所豪宅里,一天四餐的丸药送到腿害痛风症的坏脾气的老绅士那里,是这样吗?”
“是的,先生。”
“那末带上门,看铺子去。”
“喂,”文克尔先生在孩子出去之后说,“事情倒并不象你要我想像的那么坏呀。这是有一些药送出去的呵。”
鲍伯索耶先生往铺子里膘了一眼,见都是熟人,就俯身向文克尔先生悄声说:
“他把药全都送错了人家。”
文克尔先生莫名其妙,鲍伯索耶和他的朋友大笑。
“你不懂吗?”鲍伯说。“他走到一家,拉拉铃,塞一包没有姓名地址的药在仆人手里就走。仆人把这药拿到餐室里,主人拆开来读那签条,‘药水临睡时服——丸药同前——洗涤剂照常——粉剂。索耶医师按方精密配制,’等等。他拿给妻子看——她读签条;传到仆人们手里——他们也读签条。第二天孩子走上门来:‘很抱歉——他的错误——生意太忙——好许多药要送——索耶先生致意。’名字就传开了;那就是吃医药饭的办法呀,我的朋友;上帝,老朋友,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广告。我们有一只四盎斯的瓶子已经到过布列斯托尔的一半的家庭,并且还没有完哪。
“唉呀,我明白啦,”文克尔先生说:“多妙的计划呀!”
“啊,班和我想出了有许多这样的法子呢,”鲍伯索耶很得意地回答说。“点路灯的人每周可得到十八便士,夜巡时每次走到这里就拉十分钟夜铃。我的伙计带着惊恐的神色,老赶到教堂里叫我出去,都是在唱圣诗之前,因为那时候人们没有事,只在左顾右盼。‘唉呀,’人人都说,‘什么人害急病了?来请索耶了。那个青年人的生意有多好!’”
这样泄露了医学界的很多秘密,鲍伯索耶先生和他的朋友班爱伦各自向椅子背上一仰,狂笑起来。他们尽情地笑够了以后,谈话转到了文克尔先生更感兴趣的问题上。
记得我们在别处暗示过,班杰明爱伦先生喝了白兰地之后有一种很感伤的习惯。这并不是他所特有的,我们自己就可以证明,因为我们偶尔也和犯同样毛病的人打交道。而这一时期的班杰明爱伦先生,也许比以前更容易发醉态;这毛病的原因是很简单的:他在鲍伯索耶先生这里已经住了大约三个星期;鲍伯索耶先生并不是善于节制的,班杰明爱伦先生也不是很理智的,所以,在上述的整个时期中班杰明爱伦先生只是在似醉未醉和烂醉如泥之间摇摆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