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匹克威克先生说。
“倒满杯子,”华德尔喊。“我们要把香酒喝个精光,那总还得足足的两个钟头;快全体都倒满,听我唱吧。”
说了这话,这位愉快的老绅士就用圆润而洪亮的声音唱了起来:
圣诞讴歌
我不爱春天;他在他反复无常的翼上
载了花朵和蓓蕾,用他的欺诈的雨水向她们猛然袭去,而在黎明之前就把她们推残。
这个无所作为的刻薄鬼呵,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怎么又要变成怎样,他刚对你微笑,却又作出一副鬼脸,摧残了你的年轻的鲜花。
让夏季的太阳奔向他的光明的家庭,我却决不会追寻他;
就是乌云遮蔽了他,我也要高声大笑,不管他是怎样地生气和伤心!
因为他的宝贝儿子正是那野性的疯狂,用可怕的狂热作无知的勾当;
许多人都有过痛心的经验,爱若太过强烈,就不会地久天长。
在和平的收获之夜,借着温柔的月亮所散播的宁静清光,我觉得比在昊昊白日的正午,还要更加甜蜜。
但是落在树下的叶子,每一片都唤起我的忧伤;
我但愿秋日的天气不必如此地晴朗,
因为我喜欢那份忧伤。
但是我要歌唱,为了圣诞节的到来,歌唱真诚、实在和勇敢;
我要喝干满满的一杯酒,欢呼庆祝这古老的圣诞!
我们用愉快的歌声迎接他来临,歌声恰恰会叫他更加开心;
我们要使他通宵不睡,趁着还有点儿酒菜,大家融融洽治,然后再分开。
为了他的诚实而自傲,不屑于隐藏
他的一点儿坏天气的伤疤;
那并不是污点,因为我们最勇敢的水手们
脸上有更多的伤痕。
那未我要重新歌唱,唱得满屋震响。
歌声穿过一堵堵墙,到处回荡——
欢迎这强健的老人,在今儿晚上,因为他是一切季节之王!
大家都在赞美着歌声——因为朋友们和从属者们是顶好的听众呵——尤其是穷亲戚们欢喜得如痴如醉。火炉里重新添了柴,大家又都斟上了香酒。
“雪下得多大啊!”人们中的一个低声说。
“下雪了,真的吗?”华德尔说。
“是大风大雪,先生,”那人回答:“还有风,风夹着雪,大地像遮上了一地白云。”
“杰姆说什么?”老太太问。“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不,不,母亲,”华德尔回答说:“他说外面起了大风雪,风冷得刺骨。根据风在烟囱里轰隆轰隆吹得直响的样子看,我想是不错的。”
“啊!”老太太说,“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记得,正是你的可怜的父亲去世的前五年,也是这样的风,也是下着这样雪,那天也正是圣诞前夜;我记得就是在那天晚上他讲妖怪们带走老加布利尔格勒伯的故事给我们听。”
“什么故事啊?”匹克威克先生说。
“呵,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华德尔回答,“是关于一个年老的教堂杂役,我们都猜想他是被妖怪们带走了。”
“猜想!”老太太脱口而出地说。“难道有人真不相信这事吗?猜想!你不是从很小就听说他是被妖怪带走的吗,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被妖怪带走的吗?”
“是的,母亲,他是的,”华德尔笑着说。“他是被妖怪带走的,匹克威克;那末这就算完了。”
“不,不,”匹克威克先生说,“不行,你告诉我,我一定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有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