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性机灵的她一眼就看了出来。因此,她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狂怒不已,早已泣不成声了:
“这个女人一定爱着你……她分明是想让你时时带着她身上的某些东西……啊!你这无情无义的东西……”
她忽然一阵欣喜,神经质地发出一声尖叫:
“啊!……啊!……这是一根白发……原来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好啊!你现在竟同老的也睡起觉来了……她们一定给了你不少钱吧?……说,你收了她们多少钱?……没有想到,你同什么人都可以……既然如此,也就用不着我了……
你还是同那个人好吧……”
她站起身,跑去拿起刚才扔在椅子上的胸衣,迅速地穿了起来。
杜洛瓦满脸羞愧,走过去想挽留她:
“不要这样……克洛……别犯傻了……我的确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听我说……别走……千万别走……”
“去同你那东西好吧……”德马莱尔夫人还是那句话,“让她天天守着你……她的这些头发……白色的头发……你可以拿来给自己编个指环……仅你身上缠着的,便足足够用……”
她三下五除二,很快穿好衣服,并戴上了帽子和面纱。杜洛瓦伸过手来,想拉住她,不想她一扬手,给了他狠狠一耳光。杜洛瓦一时被打得晕头转向,她趁机拉开房门,一径走了出去。
杜洛瓦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心里不禁对瓦尔特夫人这个心肠狠毒的老东西恨得咬牙切齿。啊!他定要将她赶得远远的,决不留情!
他用水洗了洗被打红的脸颊,然后也走了出去,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报这羞辱之仇。无论如何,这一次,他是决不会让步的。
走到大街上,他于闲逛中在一家珠宝店门前停了下来,对着店内的一只怀表看了良久。这只表,他早就想买了,但却要一千八百法郎,他实在难以拿出。
但转而一想,他的心不禁高兴得怦怦直跳:
“倘若那七万法郎能稳稳到手,我要买这只表,那还不轻而易举?”
这样一想,他的思绪也就转到这七万法郎的用途上来了。首先,他要用这笔钱弄个议员当当。其次,当然是把那只令他梦牵魂萦的怀表买来,并去交易所玩玩股票。此外还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他不想马上去报馆,觉得自己还是先同玛德莱娜谈谈为好,然后才去见瓦尔特先生,把已经决定的文章写出来。因此,他迈开大步,向家中走去。
到了德鲁奥街,他忽然收住脚步,想起自己还没有去看望住在昂坦街的德沃德雷克伯爵。因此又悠悠逛逛地往回走,心里沉浸在美好的遐想中,想着许多甜美的事情,比如看来可很快到手的那笔意外之财。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拉罗舍那个恶棍和瓦尔特夫人那个心肠狠毒的老东西。至于克洛蒂尔德刚才的暴跳如雷,他倒不太在意,因为他知道,她很快就会同他言归于好的。
走到德沃德雷克伯爵的门前,他向门房问道:
“听说德沃德雷克先生病了,请问他的身体近来怎样?”
“先生,伯爵现已弥留病榻,看来是过不了今天晚上了。他的风湿病已进入心脏。”门房答道。
沃德雷克要死了!杜洛瓦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顿时升起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连他自己也不敢承认。
“谢谢……我回头再来……”他嘟哝了两句,连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他跳上一辆公共马车,立刻赶往家中。
他妻子已经回来,他急忙冲进她的房内,向她说道:
“知道吗?沃德雷克已经不行了!”
正坐在一边看信的玛德莱娜,抬起头来,一连问了他三次: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
“沃德雷克伯爵因风湿病危及心脏,眼看是不行了,”杜洛瓦说。接着又问道:“你看现在该做些什么?”
玛德莱娜面色煞白,站起身,两颊因抽搐而不停地颤抖,接着便以手捂着脸,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她就这样站在那里大放悲声,悲痛欲绝。
少顷,她停止哭泣,擦了擦眼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