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往那上面想。”他说,口气里带着疼爱的粗鲁。“我对你说过,我早就不干那一行啦。是我花钱买的,用我自己挣的钱买的。”
“用你干活挣来的钱吗,小布?用你每月挣的七十五块钱?”
“当然啦,我一直在积蓄。”
“我们算算看——难道八个月里能攒四百二十五元,小布?”
“啊,别刨根问底了,”小布有点儿冒火地说,“我开始工作之前手头还有一些钱。你以为我又在拦路行劫吗?我告诉过你,我早已洗手不干了。貂皮是老老实实买来的。把它们带上,出去散散步吧。”
莫利压下了疑虑。貂皮是消愁解闷的。她骄傲得象皇后似地,同小布雷迪一起上街。在那个地势低洼的区域里,谁也没有见过俄罗斯貂皮。消息飞快地传开了,门口窗口簇拥着人头,都想见识见识小布雷迪送给他女朋友的了不起的皮货。满街尽是“哦”、“啊”的赞叹声。貂皮惊人的价格经过口口相传之后,越来越高。小布雷迪带着王孙公子的神气大摇大摆地在她右边走着。工作并没有改变他对派头和体面的喜爱,也没有减低他对货真价实的贵重物品的热情。在一个拐角上,他们看见一群衣冠楚楚的烟囱帮成员在闲荡。这帮人向小布雷迪的女朋友脱帽致敬,然后继续平静地、懒洋洋地闲聊。
总局的探员兰森,在这对受人啧啧称羡的男女背后逛着,相隔三个街口。在警察局的探员中间,只有兰森一个人能在烟囱区公开行走而不会遭到危险。他一向公平交易,无私无畏。他去那儿时总认为那儿的居民也是通情达理的。不少人喜欢他,甚至有人会提供他一些办案的线索。
“街那头为什么这么热闹?”兰森问一个脸色苍白,穿红运动衬的小伙子。
“人们都想看看小布雷迪送给他女朋友的一套水牛皮袍。”小伙子回答说。“有人说他花了九百块钱呐。货色确实漂亮。”
“我听说布雷迪在干他的老营生,几乎有一年啦。”探员说。“他已经不同那帮人厮混了,是吗?”
“不错,他是在干活,”穿红运动衫的说,“可是——喂,朋友,你是不是在找毛皮方面的线索?水暖行业的工作同小布女朋友身上的皮货总不大相称吧。”
兰森在河岸附近一条冷落的街上追上了那对散步的情侣。他从背后碰碰小布雷迪的胳臂。
“我和你谈几句话,布雷迪。”他轻声说。他的眼光在那条甩在莫利左肩后面的漂亮的毛皮围脖上停了片刻。小布雷迪脸上又露出了旧时憎恨警察的怒容,随着那个探员向街边走了一两码。
“昨天你有没有到西区七马路赫思科特太太家里去修过水管?”兰森问道。
“去过。”小布雷迪说。“有什么事?”
“那位太太的价值一千元的俄罗斯貂皮不见了,失窃的时间同你离开她家的时间差不多。失单上的项目同这位小姐身上用的完全符合。”
“去你——见你的鬼。”小布雷迪愤怒地嚷道。“你知道我已经不干那类事了,兰森。这些貂皮是我昨天买的——在那家——”
小布雷迪突然住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