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故事的一半儿可以在警察局的档案里找到;另一半儿则存在一家报馆的营业室里。
百万富翁诺克罗斯家中被劫,他本人遭受杀害后两星期的一个下午,凶手在百老汇路上优游地闲逛,迎面碰到了侦探巴尼伍兹。
“是你吗,约翰尼克南?”伍兹问道,五年来,他在公开场合总是有点近视。
“是我。”克南高兴地嚷道。“那不是老圣乔的赫赫有名的巴尼伍兹吗!我几乎认不出来啦!你在东部干什么?难道你的买卖做到这里来了吗?”
“我在纽约已经好几年了。”伍兹说。“如今我在市侦缉队供职。”
“好,好!”克南说,他高兴得咧开了嘴,拍拍侦探的胳臂。
“到马勒咖啡馆去,”伍兹说,“我们找个清静的座位。我想同你聊聊。”
那时还不到四点钟。生意的高潮还未来到,他们在咖啡馆里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衣冠楚楚,充满自信而略带狂妄的克南在伍兹对面坐下,这个侦探身材瘦小,留着沙黄色的胡子,老是斜眼看人,身上穿的是一套现成的舍维呢衣服。
“你目前在干什么?”伍兹问道。“你先我一年离开了圣乔。”
“我在推销一处铜矿的股票。”克南说。“我打算在这里建立一个办事处。好,好!老巴尼现在成了纽约的侦探。你对这一行一向有偏爱。我离开圣乔后,你不是在那里的警察局工作吗?”
“干了六个月。”伍兹说。“我有一件事要问你,约翰尼。你在萨拉托加旅馆做案之后,我一直密切注意你的行径,以前我可没有发现你持枪行凶。你干吗要杀死诺克罗斯?”
克南全神贯注地朝他威士忌酒杯里的一片柠檬凝视了一会儿;突然狡黠地笑着看看侦探。
“你怎么会猜到的,巴尼?”他钦佩地问道。“我自以为那件事做得象剥光皮的葱头一样干净利落。难道我留下了什么破绽?”
伍兹把一支挂在表链上做装饰用的小金铅笔搁在桌子上。
“这是我们在圣乔过最后一个圣诞节时我给你的礼物。你送给我的刮胡子杯子我还在用着。这支铅笔是我在诺克罗斯房间里地毯一角下面找到的。我提醒你说话要注意。我可以拿你的话用作定你罪的证据,约翰尼。我们以前是老朋友,但是我得履行我的职责。你为了诺克罗斯一案要坐电椅的。”
克南大声笑了。
“我运气不坏。”他说。“谁会想到追踪我的竟是老巴尼!”他一手伸进上衣。伍兹的手枪立即顶住他的腰眼。
“把枪拿开。”克南皱皱鼻子说。“我只不过摸摸口袋。啊哈!常言说,九个裁缝才抵得上一条汉子①,可是一个裁缝就能毁掉一个人。我这件坎肩口袋里有个窟窿。我把铅笔从表链上卸了下来,塞在口袋里,准备写写划划的。把枪收起来吧,巴尼,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得不开枪打诺克罗斯。那个老浑蛋从门厅里赶出来追我,用一支不象样的二二口径小手枪朝我后背乱开一气。那个老太太倒真够意思。她躺在床上,看我拿走她的价值一万二千元的钻石项链一声不吭,却象叫化婆似地求我把一枚只值三块钱的细小的石榴石金戒指还给她。我想她嫁给老诺克罗斯准是为了他的钱财。那种女人总是恋恋不舍地保存着旧情人的一些小玩意当作纪念。此外还有六枚戒指、两个胸针、一个小饰表。估计一共值一万五千元。”
①这句英文成语是指裁缝整天低头弯腰工作,缺少活动,比一般人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