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里结的婚,”那个碎嘴子笑着说,“现在住在塔特姆老宅。哈姆赖利信了教;布利塞斯老太太把她的房子卖给了斯普纳船长;沃特斯家最小的女儿跟一个音乐教师逃跑了;县政府办公楼三月里着火烧掉了;你的威利叔叔给选上当警官;马蒂尔达霍斯金斯的手被针扎了一下,后来死了;汤姆比德尔在追萨利莱思罗普——他们说他每晚都坐在萨利家的门廊上。”
“那个白星眼的东西!”卡林顿小姐刻薄地说。“哎,汤姆比德尔以前不是在追——喂,诸位,我要失陪一会儿——这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我来介绍一下——你姓什么来着?对了,萨默斯先生——这位是戈尔茨坦先生,里基茨先生,呃——哦,你姓什么来着?就称呼你‘约翰尼’吧——到那边去,再讲点儿给我听听。”
她把他拖到角落里一张单独的桌子那儿。戈尔茨坦先生耸耸肥胖的肩膀,招呼侍者过来。报馆的那个人兴致好了一点儿,要了苦艾酒。梳分头的年轻人突然阴郁起来。餐馆里的顾客们笑着碰杯;波西卡林顿正式演出之后,再招待他们看一场小小的喜剧,真叫他们高兴。少数几个爱讥讽的人悄声说这是“摆噱头”,并且自作聪明地微笑着。
波西卡林顿用手支着她那有酒靥的,可爱的下巴颏,忘掉了她的观众——替她带来声誉的正是这份能耐。
“我仿佛记不起谁是比尔萨默斯了。”她瞅着那个乡下年轻人的天真的蓝眼睛,沉思地说。“不过萨默斯一家我是认识的。我猜想那个老镇不会有多大变化。你最近有没有见到我家里的人?”
于是,海史密斯打出了他的王牌。“索尔海托塞”这个角色除了能够表演喜剧之外,还要求具有动情力。应该让卡林顿小姐看看,他在这方面也胜任愉快。
“波西小姐,”“比尔萨默斯”说道,“两三天以前,我还去过你家。呃,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厨房窗下的那丛紫丁香有一英尺多高了,前院的那棵榆树枯死了,不得不砍掉。虽说没有什么变化,和以前总有些不同。”
“妈好不好?”卡林顿小姐问道。
“我最近一次见到她时,她坐在前门口,用钩针编织灯座花边垫子。”“比尔”说。“她老了一点儿,波西小姐。可是屋子里一切还是原样。你母亲请我坐下。‘别碰那张柳条摇椅,威廉。’她说。‘波西走后始终没有挪动过;搭在扶手上的那条围裙,她先前在镶边。我一直希望,’她往下说,‘总有一天波西会把它镶好边。’”
卡林顿小姐断然招呼一个侍者过来。
“来一品脱上好威士忌,”她简短地吩咐说,“帐单给戈尔茨坦先生。”
“阳光射到门口,”酸果蔓角来的编史家往下说,“你妈正坐在阳光下面。我问她为什么不往后挪一点。‘威廉,’她这样说,‘我一坐下来,望着那条路的时候,就不愿意动了。每天,’她说,‘我一有空就坐在这儿,望着那条路,等着波西,直到天黑。’她是晚上走那条路离家的,因为我们第二天早晨在泥土上发现了她的小小的鞋印。我老是觉得,当她厌倦了外面的世界,想起她的老妈妈时,她仍旧会从那条路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