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少说,我和安迪把我们的巴黎绿、安替比林粉①和相片册寄存在一个朋友家的地下室里,便动身去匹茨堡了。安迪并没有拟订出使用狡诈或暴力的计划书,但他一向很自信,在任何情况下,他的缺德天性都能应付裕如。
①巴黎绿是乙酰亚砷酸铜的俗名,可作杀虫剂和颜料;安替比林是解热镇痛药物。
“为了对我明哲保身和堂堂正正的观点作些让步,他提出,只要我积极参加我们可能采取的任何非法买卖,他就保证受害者花了钱能得到触觉、视觉、味觉和嗅觉所能感知的真实的东西,让我良心上也说得过去。他作过这种保证之后,我情绪好了些,便轻松愉快地参加了骗局。
“当我们在烟雾迷漫,他们叫做史密斯菲尔德大街的煤渣路上遛达时,我说:‘安迪,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怎样去结识那些焦炭大王和生铁小气鬼呢?我并不是瞧不起自己,瞧不起自己的客厅风度和餐桌气派,’我说,‘但是,我们要进入那些抽细长雪茄的人的沙龙,恐怕会比你想象的要困难一些吧?’
“‘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安迪说,‘那只在于我们自己的修养和文化要高出一截。匹茨堡的百万富翁们是一批普通的、诚恳的、没有架子、很讲民主的人。’
“‘他们的态度粗鲁,表面上好象兴高采烈、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却是很不讲礼貌,很不客气。他们的出身多半微贱暧昧,’安迪说,‘并且还将生活在暧昧之中,除非这个城市采用完全燃烧装置,消灭烟雾。如果我们随和一些,不要装腔作势,不要离沙龙太远,经常象钢轨进口税那样引人注意,我们同那些百万富翁交际交际是没有困难的。’
“于是安迪和我在城里逛了三四天,摸摸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几个百万富翁的模样。
“有一个富翁老是把他的汽车停在我们下榻的旅馆门口,让人拿一夸脱香槟酒给他。侍者拔掉瓶塞之后,他就凑着瓶口喝。那说明他发迹以前大概是个吹玻璃的工人。
“一晚,安迪没有回旅馆吃饭。十一点钟光景,他来到我的房间。
“‘找到一个啦,杰夫。’他说。‘身价一千二百万。拥有油田、轧钢厂、房地产和天然煤气。他人不坏;没有一点架子。最近五年发了财。如今他聘请了好几位教授,替他补习文学、艺术、服饰打扮之类的玩意儿。’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刚同一个钢铁公司的老板打赌,说是阿勒格尼轧钢厂今天准有四人自杀,结果赢了一万元。在场的人都跟着他去酒吧,由他请客喝酒。他对我特别有好感,请我吃饭。我们在钻石胡同的一家饭馆,坐在高凳上,喝了起泡的摩泽尔葡萄酒,吃了蛤蜊杂脍和油炸苹果馅饼。’
“‘接着,他带我去看看他在自由街的单身公寓。他那套公寓有十间屋子,在鱼市场楼上,三楼还有洗澡的地方。他对我说公寓布置花了一万八千元,我相信这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