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勒鼓起勇气问道:
“我派来的——那个——麦圭尔——他有没有——”
“嘿,”彼得双手各拿着一只玉米面包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太丢人啦,把那个可怜的、害病的小伙子派到牧牛营来。看不出他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医师,真应该用马肚带的扣子剥他的皮。他也真是那么倔强——说来真丢人——让我告诉你他干了些什么。第一晚,营地里的弟兄们着手教他牧童的规矩。罗斯哈吉斯抽了他一下屁股,你知道那可怜的孩子怎么啦?那小子站起来,揍了罗斯。揍了罗斯哈吉斯。狠狠地揍了他。揍得他又凶又狠,浑身都揍遍了。罗斯只不过是爬起来,换个地方又躺下罢了。
“接着,麦圭尔自己也倒在地上,脸埋在草里,不停地咯血。他们说是内出血。他一躺就是十八个钟头,怎么也不能动他一动。罗斯哈吉斯喜欢能揍他的人,他把格陵兰到波兰支那的医师都骂遍了,又着手想办法;他同‘绿枝’约翰逊把麦圭尔抬到一个营帐里,轮流喂他吃剁碎的生牛肉和威士忌。
“但是,那个孩子仿佛不想活了,晚上他溜出营帐,躺在草地里,那时候还下着细雨。‘走啦,’他说,‘让我称自己的心意死吧。他说我撒谎,说我是骗子,说我诈病。别来理睬我。’
“他就这么躺了两个星期,”厨师说,“连人都认不清,于是——”
突然响起一阵雷鸣似的声音,二十来个骑手风驰电掣地闯过丛林,来到营地。
“天哪!”彼得嚷道,立刻手忙脚乱起来,“弟兄们来啦,晚饭不在三分钟之内弄好,他们就会宰了我。”
但是雷德勒只注意到一件事。一个矮小的,棕色脸盘,笑嘻嘻的家伙翻下马鞍,站在火光前面。他样子不象麦圭尔,可是——
转眼之间,牧场主已经拉住他的手和肩膀。
“老弟,老弟,你怎么啦?”他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叫我接近土地,”麦圭尔响亮地说,他那钢钳一般的手几乎把雷德勒的指头都捏碎了,“我就在那儿找到了健康和力量,并且领悟到我过去是多么卑鄙。多谢你把我赶出去,老兄。还有——喂!这个笑话是那大夫闹的,是吗?我在窗外看见他在那个南欧人的太阳神经丛上乱敲。”
“你这小子,”牧场主嚷道,“当时你干吗不说医师根本没有替你检查过?”
“噢——算了吧!”麦圭尔以前那种粗鲁的态度又冒出来一会儿,“谁也唬不了我。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你既然话已出口,把我赶了出去,我也就认了。喂,朋友,赶牛的玩意儿真够意思。我生平交的朋友当中,要算营地上的这批人最好了。你会让我呆下去的,是吗,老兄?”
雷德勒询问似地看看罗斯哈吉斯。
“那个浑小子,”罗斯亲切地说,“是任何一个牧牛营地里最大胆,最起劲的人——打起架来也最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