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插口说话的时候来势凶猛,吓得威纳姆先生脸如土色,两只眼睛只顾瞧着门口。
亏得麦克墨笃撑他的腰。这位先生站起身来,赌咒罚誓,责备罗登不该出言无状。他说道:“你既然把这件事交给我办,就得听我吩咐,不能自作主张。你说这种粗暴无礼的话侮辱威纳姆先生,就是你的不是了。威纳姆先生,他应该向你道歉才对。如果你要给斯丹恩勋爵送挑战书,请你找别的人,我可不去。如果勋爵挨了打愿意不还手,那还不好吗?至于他和——和克劳莱太太的事,我认为根本没有凭据。你的太太是清白的,就像威纳姆说的那样清白。不管怎么着,我劝你闲话少说,赶快把位子接下来,要不然你就是个大傻瓜。”
威纳姆先生一块石头落地,高声说道:“麦克墨笃先生,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明白人。克劳莱上校气头上的话,我决不计较。”
罗登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自己会收篷。”
上尉和颜悦色的说道:“别多嘴,你这糊涂蛋。威纳姆先生是向来不跟人打架的,我认为他的行事很有道理。”
斯丹恩的使者大声说道:“我认为大家该把这次的事件忘得干干净净,不要让一字一句传到这重门外面去。我说这话一方面为我朋友打算,一方面也为克劳莱上校着想,虽然上校硬说我是他的冤家。”
麦克墨笃上尉说道:“看来斯丹恩勋爵是不会多嘴的,我们这方面也不必再提。不管你怎么解释,这件事听起来总有点心不雅,所以还是少说为妙。反正挨打的是你们,不是我们,既然你们善罢甘休,那么我看我们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话说到此地,威纳姆先生拿起帽子准备回去。麦克墨笃送到门口,把气呼呼的罗登关在屋里,自己跟出来。门关上以后,麦克墨笃紧紧的瞧着对方的代表,他那兴致蓬勃的圆脸上的表情可不大恭敬。
他说:“威纳姆先生,你倒是不拘小节的。”
威纳姆微笑道:“好说,好说,麦克墨笃先生。我把名誉和良心担保,克劳莱太太在看完歌剧以后的确请我们吃晚饭来着。”
“当然!只怪威纳姆太太又闹头痛。我这儿有一千镑,请你给我一张收条,我这就把钱封在信封里,让你转交斯丹恩勋爵。我的人不跟他决斗,可是我们不愿意拿他的钱。”
威纳姆做出一老一实的样子说:“这是误会——整个儿是误会,亲爱的先生。”当下麦克墨笃上尉躬着身子在俱乐部门前和他告别。威纳姆下台阶的时候,毕脱爵士恰巧走上来。这两位先生以前也曾经见过几面。上尉一面把从男爵领到他弟弟那儿去,一路上偷偷告诉他说斯丹恩勋爵和上校两人中间的纠葛,他已经给解决了。
毕脱爵士听了这消息当然觉得很高兴。他满腔热忱给弟弟道喜,庆幸这件事情居然和平解决。他发挥一番又得体又含教训的议论,批评决斗的害处,并且说用这种方式来解决争端是非常不妥当的。
这篇话只算开场白,接着他大展口才打算给罗登夫妇俩劝和。他扼要地把蓓基的话重述了一遍,表示他自己认为她的话大致可靠,相信她是清白无辜的。
可是罗登把他的话置之不理。他说:“这十年来她一直在偷偷的藏私房。昨天晚上她还赌神罚誓说她没有拿过斯丹恩勋爵的钱。那笔款子给我找到以后,她马上知道什么都闹穿了。毕脱,就算这次她是清白的,她的罪名也不能因此减低。我不愿意见她——永远也不要见她。”说罢,他低下了头,满脸是伤心绝望的表情。
麦克墨笃摇摇头说:“可怜的家伙。”
起初罗登克劳莱不愿接受这么一个混帐东西替他谋来的位置,并且主张叫孩子退学,因为当初小罗登进学校全仗斯丹恩勋爵的力量。他哥哥和麦克墨笃两人再三央求,他才答应不放弃这些权利。这主要还是麦克墨笃的功劳,他对罗登说斯丹恩想起自己白费力气,反叫仇人沾光,一定气个半死。
斯丹恩侯爵在这次事变以后重新露面的时候,殖民部的秘书恭而敬之的来见他,颂扬他选拔得人,庆幸殖民地上得到这么贤明的长官。斯丹恩勋爵听了这些称赞心里有多么感激,大概你也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