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两小口儿的醇醪,
摇着脑袋向我们说道:
我的爱人儿有过多少!
现在我真多么懊恼,
我的臂膊那么滚圆,
我的腿生得那么好,
然而光阴却耽误了!
后来,姑娘们的合唱,由马丹亲自领导的姑娘们的合唱,又叠唱了一遍:
现在我真多么懊恼,
我的臂膊那么滚圆,
我的腿生得那么好,
然而光阴却耽误了!
"这个,这是有劲儿的!"里韦受了拍子的刺激就提高嗓子说。
而乐骚立刻接着再唱起来:
怎样,妈妈,您从前并不智慧?
--不智慧,真的!由于我的娇媚,
我独自学会了做人,十五岁,
因为,夜里,我没法好好儿睡。
全体狂吼地叠唱了一回,里韦用脚在车辕儿上拍起来,并且用缰绳在那小白马脊梁上鞭着拍子,而这头牲口如同被旋律的轻快意味托起了一般,纵出了前蹄不断并举的纵步,一种风暴式的纵步,使这些贵妇人颠得挤成一堆,使这几个在车子里压着另外的几个。
她们如同痴婆子一般都笑得吃吃地立起来了。后来又继续唱下去了,在灼人的天幕底下,将近成熟的收获物的中央,穿过郊野,像驴子一般狂叫,而那匹异常愤怒的小马,这时候正在旅客们的兴高采烈之中,应着每次叠唱的回头就任起性来,于是每次必定用前蹄不断并举的纵步跑这么百十公尺。在经过的许多地方,常常有锤石子的工人立起来,从他们脸上的铁丝面具里边注视这辆怒驰而在尘土当中任意狂吼的车子。
到了他们在车站跟前下车的时候,细木匠不免伤心起来了:"你们走了,这真可惜,否则大家可以好好儿闹一回。"马丹用理由充足的态度答复道:"什么事情都有它的限度,一个人总不能成天成夜地耍。"
这时候,里韦的脑子里闪出了一个念头,他说道:"听哟,下个月,我一定到斐冈来看你们。"接着他用一副狡猾的神气瞧着乐骚,并且挤眉弄眼。于是马丹发表了结论:"我们想想吧,一个人总应当放聪明点;倘若你愿意,你尽管来,不过你断不可再闹笑话。"
他没有回答,后来因为大家听见了火车的汽笛,他就立刻开始和大家来拥抱了。轮到了和乐骚拥抱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去找她微笑当中紧闭着的嘴唇,可是她每次总用一个迅速地偏向一旁的动作躲开了。他固然用两条臂膊抱住她,不过他受了手里握着的那根长鞭子的障碍,每逢他一使劲,鞭子就在乐骚的脊梁上面绝望地乱晃,使得他不能达到目的。"到卢昂的旅客上车!"车站上的职员喊着。
她们都上车了。
一声轻轻的汽笛响了,到了车轮开始用一种明显的气力来慢慢转动的时候,几声雄壮的呼啸就立刻由那座轰轰地吐出第一股蒸汽的车头重叠地送出来。
里韦出了车站跑到站外的栅栏跟前再去看乐骚一次,后来,那辆满载着旅客的车厢在他跟前经过时,他举了手里的鞭子啪啪地刷起来,一面跳着并且使出全身的劲儿唱着:现在我真多么懊恼,我的臂膊那么滚圆,我的腿生得那么好,然而光阴却耽误了!
随后,他瞧着一幅被人摇动的白手帕儿向远处去。
她们在一种心满意足的安稳瞌睡里,一直睡到斐冈车站,后来,等到回到店里为了当晚的买卖而梳洗休息过了的时候,马丹忍不住说道:"这还不是一样的,我早已在店里感到厌气了。"
大家很快地吃了夜饭,后来,大家重新披挂好了之后,就来静候那些常客了;并且点起了小风灯,那盏圣母式的小风灯,向路上来往的人说明着羊群已经回到了羊圈里。
一眨眼之间,消息就传出去了,没有人知道那是怎么传出去的,没有人知道那是由谁传出去的。斐礼卜先生,银行家的儿子,殷勤得甚至于派了人去通知那位被禁在家里的都仑伏先生。
咸鱼行经理恰好每逢星期日总有几个同吃夜饭的弟兄辈,这一天,他们正喝到了咖啡,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封信进来了。很感惊讶的都仑伏先生拆开了信封套儿,他的脸孔竟变了色:只有这样几个用铅笔画的字:"装载的鱕ㄓ阋丫白*了,船到了岸,祝您发财。请您赶紧来。"
他在好几个衣袋里搜索了一番,给了送信人4个铜子,后来,忽然一下子连耳朵都是绯红的了,他说道:"我应当出门。"于是他举起这页简单而神秘的信交给他的老婆。他打铃了,随后在女用人进来的时候说:"我的大衣,快点儿,快点儿,还有我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