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这样……到目前,你在这儿有不少的时候了。"
"六个月,"那女招待回答。
对于她,他的神气是满意的,仿佛"六个月"这句话就是品行良好的证据,后来他接着说道:
"你可欢喜这种生活?"
她迟疑着,随后用忍耐的意味说:
"大家惯了。这并不比旁的事情讨厌。做女佣或者做妓女,反正都是肮脏的职业。"
他的神气仍旧肯定了这种真理。
"你是本地人?"他问。
她摇头表示"不是",没有答话。
"你是从远处来的?"
她用同样的方式表示"对的"。
"那么是从哪儿来的?"
她仿佛像是思索,像是记忆似的,随后,喃喃地说:
"从贝尔比尼央来的。"
他又很满意了,并且说:
"啊,这样的。"
现在她开口来问了:
"你呢,你可是海员?"
"对的,美人儿。"
"你来得远吗?"
"啊,对的!我看见过好些地方,好些海港和其他的一切。"
"你可是绕过地球一周吧,也许?"
"你说得对,或者不如说是绕过两周。"
她重新又显得迟疑起来,在脑子里寻找一件忘了的事,随
后用一道稍许不同的,比较严肃的声音问:
"你在旅行中间,可曾遇见过许多海船?"
"你说得对,美人儿。"
"你可曾碰巧看见过顺风圣母号?"
他带着嘲讽的笑容说:
"那不过是上一周的事。"
她的脸色发白了,全部的血液离开了她的腮帮子,后来她问:
"真的,的确是真的?"
"真的,正象我和你说话一样。"
"你不撒谎,至少?"
他举手了。
"我在上帝跟前发誓!"他说。
"那末,你可知道绥来司丹杜克罗是不是还在那条船上?"
他吃惊了,不自在了,指望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你认识他?"
她也变成很怀疑的了。
"噢,不是我!认识他的是另一个女人。"
"一个在这儿的女人?"
"不,在附近的。"
"可是本胡同的?
"不,另外一条胡同。"
"怎样的女人?"
"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
"她想知道些儿什么,那个女人?
"她大概是找同乡人吧,我怎样知道?"
感到,猜到有点儿严重的东西快要在他俩中间突然披露出来,为了互相窥探,他俩的眼光互相盯着了。
他后来说:
"我可能够看得见她,那个女人?"
"你将要和她说什么?
"我将要和她说……我将要和她说……说我看见过绥来司丹杜克罗。"
"他身体可平安,至少?"
"正像我一样,那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汉子!
她又不发言了,集中自己的种种思虑,随后,从容地说:
"它上哪儿去啦,顺风圣母号?"
"就在马赛,还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