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的。真好。你们在我们美丽的城市里观光,是吗?’
“‘是的,没错。’我附和道,暗自希望海伦至少显出一点友好,敌意十足多少会招人怀疑的。
“‘欢迎来到伊斯坦布尔,’他说,很高兴地笑起来,举起他的大口杯向我们敬酒。我回敬他,
“‘我是伊斯坦布尔大学的教授,’他的口气依然庄重。
“‘啊,真是太走运了!’我嚷道。‘我们正——’就在这时,海伦踩了我一脚。她和当时所有的女人一样,穿高跟轻便鞋,后跟尖得很。‘我们真高兴认识您,’我说完这一句。‘您是教什么的?’
“‘我的研究方向是莎士比亚,’我们的新朋友说,‘我想,你们在伊斯坦布尔的时候,为什么不去看看我们的学校呢?这也是一所受人尊敬的学校,我很高兴带您和您漂亮的妻子到处看看。’
“我听到海伦轻轻哼了一声,便赶快替她掩饰。‘我妹妹——妹妹。’
“‘哦,请原谅。’这位莎士比亚学者在桌子那边朝海伦鞠了个躬。‘我是图尔古特博拉博士,愿为你们效劳。’我们也作了自我介绍——其实是我为我们作介绍,因为海伦执拗得很,就是不说话。我看得出她不高兴我说出自己的真名,于是我赶快说她叫史密丝。对我给她起这个笨名字,她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们握了手,我除了邀他共进晚餐外,别无选择。
“他礼貌地推辞了,但只过了一会,就把他的色拉和玻璃瓶带过来,和我们坐在一起。他马上高举茶瓶。‘敬你们,欢迎来到我们美丽的城市,’教授吟诵似地说道。‘干杯!’连海伦也微微笑了,虽然她还是一言不发。‘你们得原谅我的鲁莽,’图尔古特似乎感到了她的警惕,抱歉地说。‘我很少有机会和英语国家的人说话,练习我的英语。’他还没有发现她不是英语国家的人。我想,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点,因为她也许永远不会跟他说一个字。
“‘您是怎么把莎士比亚当作自己的专业的?’我们继续吃饭时,我问他。
“‘啊!’图尔古特轻声说。‘这很奇怪。我母亲是个非常不一般的女人——非常聪明——她在罗马大学读书,在那里碰到了我父亲,他很讨人喜欢,是研究意大利文艺复兴的专家,特别爱好——’
“我们正听得津津有味,这时一个年轻姑娘出现在拱形窗外,打断了我们。虽然我只在照片里见过吉普赛人,但我认定她就是。在她那张瘦瘦的脸上,你看不出年龄。她抱着红红黄黄的花朵,显然是想要我们买花。我正要掏出钱包,想向海伦献上——当然是开玩笑的——一束土耳其鲜花。突然,吉普赛人转向她,指着她,嘴里嘘嘘作响。图尔古特愣住了,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海伦却向后闪。
“海伦的样子似乎让图尔古特回过神来,他半站起身子,生气地皱起眉头,开始申斥吉普赛人。他的声调和手势不难明白,这是毫不犹豫地让她离开。她瞪眼瞧了瞧我们,一下消失了,就像她出现时一样突然,消失在行人当中。图尔古特坐下来,睁大眼睛看着海伦。过了一会儿,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放在她的碟子旁。这是块蓝色石头,约一英寸长,背景是白色和浅蓝,像一只天然的眼睛。海伦看到它,脸色发白,本能地伸出食指去摸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在文化上遭到排斥,我感到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