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送走吧!”葛利高里仍然用手巴掌捂着左眼喊道。
有几个步兵跑进了院于,一辆电话兵的双轮车在大门边停下来。
“走啊,为什么停下不走啦?”一个骑着马从他们旁边驰过的军官冲他们喊道。“你们这伙野兽,下流东西!……”
不知道从哪里来一个穿黑长礼服的老头子和两个女人。人群围住了扎尔科夫。葛利高里钻进人群,看见扎尔科夫剧烈地哆嗦着,还在呼哧地喘气。死人一样蜡黄的额上渗出大粒的汗珠。
“把他送走呀!你们怎么啦……你们是人还是鬼?!”
“你汪汪什么?”一个高个于的步兵还嘴说。“送走,往哪儿送呀?你看不见哪,他就要死啦。”
“两条腿全炸掉啦。”
“血流得太多啦!……”
“救护兵在哪儿?”
“这儿有什么救护兵呀!……”
“可是他还活着哪。”
“锅圈儿”从后面拍了拍葛利高里的肩膀,葛利高里回头看了看。
“别动他啦,”“锅圈儿”小声说道,“你到这边来看看。”
他的手指头紧拉着葛利高里军便服的袖子,推开身旁的人,走到另一面去。葛利高里看了一眼,就弯着腰朝大门走去。扎尔科夫的肚子下面露出来的肠子直冒热气。这一堆盘绕着的肠子的一头沾满了沙土和粪便,还在蠕动,而且堆得越来越多。垂死的人一只手斜放着,好像是在搂什么东西……
“把他的脸盖起来,”有人提议说。
扎尔科夫忽然用两只手支撑着,脑袋使劲向后一仰,后脑勺在紧缩的肩胛骨中间摇晃着,沙哑地、惨绝人寰地喊道:“弟兄们,你们让我赶快死掉吧!弟兄们!……弟兄们……你们还看什么呀?……啊呀——呀——呀——呀!……弟兄们……让我赶快死掉吧!……”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