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大人,简直是好极啦。脊背上的沟都平啦,都强壮起来了。”
大尉把他的黑胡子捻成箭头的样子(因此得到“黑尾巴老鹊”的绰号),说道:“团长有命令,把马镫和马嚼子全都挂上锡,要举行最高统帅分团大检阅啦。所有的东西都要弄得闪光透亮:不管是马鞍子,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要亮锃锃的。要叫人一看到哥萨克就从心眼里高兴、舒服。老弟,什么时候能搞好呀?”
司务长看了看铁匠。铁匠瞅了瞅司务长。两人又一块儿望了望大尉。
司务长说:“大概在星期日以前可以搞完,大人。”他恭恭敬敬地用手指头摸了摸抽烟熏得发绿的胡子。
“你要当心,别误了事!”大尉严厉地警告说。
司务长和铁匠领命而去。
从这天起.开始准备最高统帅的大检阅了。伊万科夫米哈伊尔是卡尔金村镇的一个铁匠的儿子,他本人也是个不错的铁匠,帮着给马镫和马嚼子挂锡,其余的人也都早早地完成了洗刷马匹、擦拭笼头和用碎砖头打磨马笼头上的衔口链和金属饰物的任务。
一星期过后,这个团就像一枚二十戈比新银币一样,锃亮耀眼所有的东西,从马蹄子到哥萨克的脸上都灿烂闪光。星期六,团长格列科夫上校视察完了以后,对军官和哥萨克的热心准备和漂亮的军容表示衷心的感谢。
七月的日子像一团浅蓝色的纱线一样伸延开去。哥萨克的战马由于饲料丰富,一天比一天肥壮起来,可是哥萨克们却胡里胡涂,各种猜测在折磨着他们;关于最高统帅大检阅的消息一点也听不到……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在车轴辘话。奔忙和训练中度过。突然霹雳一声,传下了命令——开回维尔诺。
黄昏时分,返回维尔诺,各连队又收到了第二道命令:哥萨克装东西的箱子一律存人军需库,准备随时出发。
“大人,这是为什么?”哥萨克们心里难过,缠着排长们探问实情。
军官大人也只能耸耸肩膀。他们也甘愿出三戈比的代价,获悉真情。
“我不知道。”
“是皇上要亲临阅兵式吗?”
“现在还不知道。”
军官的回答使哥萨克们得到了一点儿慰藉。七月十九日的傍晚,团长的传令兵匆忙对正在马棚里值班的好友、六连的一个哥萨克姆雷欣耳语说:“开仗啦,大叔!”
“你胡说?!”
“真的,你可别告诉别人!”
第二天清晨,团队以营的队形排开。落满灰尘的兵营窗玻璃闪着暗光。全团部骑在马上,等候团长莅临。
波波夫大尉骑在一匹高腿大马上,站在第六连的前面,用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拉着缰绳。马歪着脖子,用嘴巴摩擦胸肌的韧带。
上校从营房的转角处走出来,驻马在队伍的前面。副官掏出了一块手绢,姿势优美地竖起光滑的小手指头,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捋出鼻涕。上校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寂静:“哥萨克们……”他威风凛凛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战争真的来啦,”每个人都这样想。大家都焦躁激动起来。米吉卡科尔舒诺夫恨恨地用靴后跟踢了一下直倒动腿的马。他旁边是伊万科夫,张着露着不整齐牙齿的豁嘴,牢牢地、呆若木鸡似的骑在马上静听着。他后面是克留奇科夫,驼着背,满面愁容,再过去一点是像马一样扎煞着耳朵的拉宾,他后面可以看到谢戈利科夫的刮得光光的、鼓出的喉结。
“……德国对我们宣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