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情来的。”
“什么事情?你跑的可真够远呀……”福明用探索的目光打量着葛利高里。“说真的——你是在这儿避难吧!”
“说得对。”葛利高里强颜欢笑,回答说。
“我的弟兄们在哪儿抓到你的?”
“在村子旁边。”
“你上哪儿去?”
“去天涯海角……”
福明又直盯着葛利高里看了看,笑了;“我看,你是以为我们抓到你,会送你到维申斯克去,是吧?不,老兄,我们去那儿的道路也不通啦……害怕!我们已经不给苏维埃政权服务啦。跟它分手啦……”
“离婚啦,”一个已经不很年轻、在炉炕旁边抽烟的哥萨克用低沉的声音说。
有一个坐在桌旁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关于我的事情,你一点儿也没有听说吗?”福明问。
“没有。”
“好,请到桌边来坐吧,咱们好好谈谈。给咱们的客人端汤和肉来!”
葛列高里对福明说的话一句也不信,他脸色苍白,态度矜持地脱下大衣,坐到桌旁、他想抽烟,但是想起了他已经有两天没有烟草了。
“有烟抽吗!”他对福明说。
福明殷勤地递过皮烟盒来。他看到葛利高里的手指头拿香烟的时候轻轻哆嗦,他那波浪般弯曲的棕红胡子里又露出了微笑。
“我们已经起义反对苏维埃政权。我们——为人民的利益而斗争,反对余粮征集制和委员们。他们把我们愚弄了这么久,现在轮到我们来捉弄捉弄他们啦。你明白吗,麦列霍夫?”
葛利高里默不作声。他点上烟.贪婪地一连使劲抽了几口,他的头有点儿晕了,恶心得要命,最近这一个月他吃得不好,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这些日子他竞衰弱得这么厉害。他灭了香烟,拼命吃起东西来。福明简单地把暴动经过和在地区内流窜的初期情况谈了谈,还把自己流窜誉为“进军”。葛利高里默默地听着福明的谈话,几乎连嚼也不嚼地把面包和烤得很不好的肥羊肉吞下肚子。
“在人家作客饿瘦啦,”福明好心肠地开玩笑说。
葛利高里打着饱嗝儿嘟哝说:“我又不是住在丈母娘家里。”
“一点儿也不错。你放开肚子吃吧,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们可不是吝啬鬼。”
“谢谢啦。现在该抽口烟……”葛利高里接过递给他的香烟,走到放在板凳上的一只铁锅前面,操起木碗,舀了一碗水。水凉丝丝的,还带点儿咸味儿。吃得舒舒服服的葛利高里贪婪地喝了两大碗,然后津津有味地抽起烟来。
“哥萨克并不十分欢迎我们,”福明坐到葛利高里身旁,继续说:“去年暴动的时候都把他们吓坏啦……不过志愿兵还是有的。已经有四十多人参加了我们的队伍。不过我们期望的不仅仅是这一点儿。我们要把全区发动起来,甚至叫邻近各区——霍尔奥尔斯克和梅德维季河口区也来帮助我们;到那时候我们再来跟苏维埃政权倾心地谈谈!”
桌于周围是一片热闹的谈话声。葛利高里一面听福明说,一面偷偷地打量着他的同谋者。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他一直还不相信福明的话,以为福明是在耍花招,为了小心起见,所以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总不开口也不像话。
“福明同志,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么你们想干什么?想发动新的战争吗?”他竭力驱赶着向他袭来的睡意,问。
“这我已经对你谈过啦。”
“要改换政权吗?”
“是的。”
‘那么你要建立什么样的政权呢!“
“建立哥萨克自己的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