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起令兄彼得罗潘苔莱维奇。他是个很好的哥萨克,可死得多不值……我和他是心腹之交。麦列霍夫,去年你们真不应该暴动。你们犯了错误!”
总得说点什么呀,所以葛利高里就说:“是啊。哥萨克们犯了错误……”
“你在哪个部队?”
“骑兵第一师。”
“担任什么职务?”
“骑兵连连长。”
“好啊!现在我也指挥一个连。就驻扎在这里,在我们维申斯克,有自己的骑兵守备连。”他往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提议说:“走,咱们去溜达溜达,你陪我走一会儿,这里人来人往,说话不方便。”
他们沿街上走去,福明斜着葛利高里,问道:“你打算在家里住吗?”
“我能住到哪儿去呢?当然住在家里啦。”
“想操持家业?”
“是的。”
福明惋惜地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说:“麦列霍夫,你选的复员时机可不好,唉唉,太不好……你应该过一两年再回家就好啦。”
“为什么?”
福明抓住葛利高里的胳膊肘,略微弯下腰,耳语说:“目前咱们这个地区形势很紧张。哥萨克对余粮征集制非常不满。博古恰尔县已经发生了暴动。今天我们就要开去镇压。小伙于,顶好你还是离开这儿,而且越快越好。我和彼得罗是好朋友,所以我才这么劝你:快走吧!”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啦。”
“喂,你要当心!我是说政治局要动手逮捕军官啦。这一个星期,从杜达列夫卡送来了三名准尉,从列舍托夫卡也送来一名,从顿河对岸一批一批的军官被押送到这儿来,连那些普通的、没有任何官衔的哥萨克也都触动啦。你自己想想吧,葛利高里潘苔莱维奇。”
“谢谢你的忠告,只是我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啦,‘噶利高里固执地说。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啦。”
福明谈起了本地的情况,谈了他跟军区首长以及人民军事委员部的委员沙哈耶夫之间的关系。葛利高里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漫不经心地听他说去。他们走过三个街区,福明停了下来。
“我要到别的地方去一下。回头见。”他把手往库班式皮帽子上一举,冷冰冰地跟葛利高里道了别,顺着胡同走去,身上崭新的武装带咯吱咯吱直响,他挺得笔直,那副神气样儿,十分可笑。葛利高里目送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沿着政治局二层楼房的石阶往上爬着,他心里想:“要完蛋——就叫它快点儿吧,用不着拖啦!葛利高里,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