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再走上一点点——只走一点点,艾伦,”她不断地回答。“爬上那座小山,过那个斜坡,你一到了那边,我就可以叫鸟出现。”
可是有这么多小山和斜坡要爬、要过,终于我开始感到累了,就告诉她我们必须打住往回走。我对她大声喊着,因为她已经走在我前面很远了。也许她没听见,也许就是不理,因为她还是往前走,我无奈只得跟随着她。最后,她钻进了一个山谷;在我再看见她以前,她已经离呼啸山庄比离她自己的家还要近二英里路哩;我瞅见两个人把她抓住了,我深信有一个就是希刺克厉夫先生本人。
凯蒂被抓是因为做了偷盗的事,或者至少是搜寻松鸡的窝。山庄是希刺克厉夫的土地,他在斥责着这个偷猎者。
“我没拿什么,也没找到什么,”她说,摊开她的双手证明自己的话,那时我已经向他们走去。“我并不是想来拿什么的,可是爸爸告诉我这儿有很多,我只想看看那些蛋。”
希刺克厉夫带着恶意的微笑溜我一眼,表明他已经认识了对方,因此,也表明他起了歹心,便问:“你爸爸是谁?”
“画眉田庄的林惇先生,”她回答。“我想你不认识我,不然就不会对我那样说话了。”
“那么你以为你爸爸很被人看得起,很受尊敬的吗?”他讽刺地说。
“你是什么人?”凯瑟琳问道,好奇地盯着这说话的人。
“那个人我是见过的。他是你的儿子吗?”
她指着哈里顿,这就是另一个人,他长了两岁什么也没改,就是粗壮些,更有力气些:他跟从前一样拙笨和粗鲁。
“凯蒂小姐,”我插嘴说,“我们出来不止一个钟头啦,现在快到三个钟头了,我们真得回家了。”
“不,那个人不是我的儿子,”希刺克厉夫回答,把我推开。“可是我有一个,你从前也看见过他,虽然你的保姆这么忙着走,我想你和她最好歇一会儿。你愿不愿意转过这长着常青灌木的山头,散步到我家里去呢?你休息一下,还可以早些回到家,而且你会受到款待。”
我低声对凯瑟琳说无论如何她决不能同意这个提议:那是完全不能考虑的。
“为什么?”她大声问着。“我已经跑累啦,地上又有露水;我不能坐在这儿呀。让我们去吧,艾伦。而且,他还说我见过他的儿子哩。我想他搞错了;可是我猜出他住在哪里;在我从盘尼斯吞岩来时去过的那个农舍。是不是?”
“是的。来吧,耐莉,不要多说话——进来看看我们,对于她将是件喜事哩。哈里顿,陪这姑娘往前走吧。耐莉,你跟我一道走。”
“不,她不能到这样的地方去,”我叫着,想挣脱被他抓住的胳臂:可是她已经差不多走到门前的石阶了,很快地跑着绕过屋檐。她那被指定陪她的伴侣并没装出护送她的样子:
他畏怯地走向路边,溜掉了。
“希刺克厉夫先生,那是很不对的,”我接着说,“你知道你是不怀好意的。她就要在那里看见林惇,等我们一回去,什么都要说出来,我会受到责备的。”
“我要她看看林惇,”他回答,“这几天他看来还好一点;他并不是常常适宜于被人看见的。等会我们可以劝她把这次拜访保密。这有什么害处呢?”
“害处是,如果她父亲发觉我竟允许她到你家来,就会恨我的;我相信你鼓励她这样作是有恶毒的打算的。”我回答。
“我的打算是极老实的。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他说。“就是要这两个表亲相爱而结婚。我对你的主人是做得很慷慨的!他这年轻的小闺女并没有什么指望,要是她能促成我的愿望,她就跟林惇一同作了继承人,马上就有了依靠。”
“如果林惇死了呢,”我回答,“他的命是保不住的,那么凯瑟琳就会成为继承人的。”
“不,她不会,”他说。“在遗嘱里并没有如此保证的条文:他的财产就要归我;但是为了避免争执起见,我愿意他们结合,而且也下决心促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