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们马上就得开溜吗?”斯塔欣斯基拆着信问道。“过一会儿到屋子里来拿口信,”他一面说着一面把信藏起来不让哈尔谦柯看,而哈尔谦柯由于为性命担忧,正在他肩后伸长脖子要看后。
瓦丽亚站在莫罗兹卡面前,手里捏弄着围裙;第一次感到和丈夫见面有些尴尬。
“怎么好久没来啦?”她终于故作冷淡地问道。
“你大概想我了吧?”他感觉到她的不可理解的疏远,嘲弄地反问道。“哦,没有问题,现在你可以痛痛快快地乐一下--我们这就到树林里去……”他沉默了一会,又挖苦地添了句“受罪吧……”
“你反正老是那一套,”她心里。在想密契克,眼睛不看他,冷冷地回答说。
“那末你呢?……”莫罗兹卡有所等待地玩弄着马鞭。
“这在我又不是头一回,况且咱们又不是外人……”
“那我们就走吧?……”他谨慎他说,并没有挪动一步。
她放下围裙,把辫子往后一甩,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顺着小径在前面走着,心里虽然想回过头去看看密契克、却勉强克制着自己。她知道,他正在用可怜的、惶惑的目光目送着他们,而且即使以后他也永远不会懂得,她只是在尽她的枯燥乏味的义务。
她估计莫罗兹卡会猛地从背后一把搂住她,但是他并没有走上前来。他们就这样保持着距离,一声不响地走了好一会。最后她忍不住了,站了下来,带着惊讶和期待的神情瞥了他一眼。他走近了,但是仍旧不去碰她。
“姑娘,你别装蒜啦……”他突然嘎声地、不紧不慢他说。
“你已经被人迷住了吧?”
“你怎么--管得着吗?”她抬起头来,执拗而大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莫罗兹卡早先就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她还是象婚前一样跟别人乱搞。这种情况是从他们共同生活的头一天起他就知道的:那天他喝醉了酒,第二天早上头昏脑胀地在地板上的人堆里醒来,就看见他的年轻的合法的妻正和四号井的掏槽工,红头发盖拉西姆搂着睡在一起。但是,不管是在当时也罢,是在后来的全部生活中也罢,他对这种事完全抱着毫不在乎的态度。实际上,他压根儿就没有尝到过真正的家庭生活的乐趣,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结过婚的人。但是,想到密契克那样的人竟会做他妻子的情人,却使他感到莫大的耻辱。
“你究竟是被什么人迷住了,我倒想知道知道,”他带着若无其事的、平静的嘲笑忍受住她的视线,故意装得很客气地问道(他不愿意露出自己的恼怒):“是被那位‘小乖乖’迷住了吗?”
“就算被‘小乖乖’迷住了又怎么样……”
“他挺不错是个小白脸,”莫罗兹卡表示同意。“你跟着他会觉得更甜甜蜜蜜。你可以给他缝块小手帕给他擦鼻涕。”
“只要用得着,我就给他缝,给他擦……我要亲手给他擦!你听到没有?”她把脸紧挨着他,兴奋地、迅速他说起来:“哼,你狠个什么劲,你那副狠劲有啥用?三年都没有搞出个娃娃来--只会瞎哎叨,也来这一套……瞎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