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副手真行,”一个人对他说。“不喝酒,不抽烟,主要是年轻。前天他到我家来借马具……我说,‘要不要来一小杯加胡椒的?’,‘不,’他说,‘我不会喝酒。你要是想招待我,就给我点牛奶吧,,他说,‘我爱喝牛奶,这倒是真的。’你知道,他喝起牛奶来就跟小娃娃一样捧着小钵子喝--把面包也掰得碎碎的。……一句话,这小伙子挺能干!……”
人群里面隐约出现的游击队员的身形渐渐多起来,枪口不时闪闪发光。大伙都按时一同前来开会。最后到的是身材魁梧的季摩菲杜鲍夫带领的矿工们。杜鲍夫原来是苏昌的采煤工,现在当了排长。他们走进人群之后仍旧自成一伙,没有分散,只有莫罗兹卡面色阴郁地坐在离他们稍远的土台上。
“啊一啊……你也来啦?”杜鲍夫看到莱奋生,高兴地瓮声瓮气他说,仿佛跟他多年不见,再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似的。“我们那位朋友出了什么漏子啦?”他伸出漆黑的大字跟莱奋生握握,用重浊的声音不慌不忙地问。“得教训教训他,教训教训他……免得别人学他的样!……”他没有听完莱奋生的解释,又瓮声瓮气他说起来。
“对莫罗兹卡这小子早就该注意了,给整个部队脸上抹黑,”一个声音甜腻、外号“黄雀”的小伙子插嘴说,他戴着大学生的制帽,穿着擦亮的皮靴。
“没人问你!”杜鲍夫看也不看,打断了他的话。
年轻人带着委屈的神气,自尊地把嘴一抿,打算顶他两句,但是,他察觉莱奋生向他投射过来的嘲笑的眼光,就钻到人堆里去了。
“你可领教过这家伙了吧?”排长不高兴地问。“你于吗要留着他?……据说,他本人就是因为偷东西被大学里开除出来的。”
“各种各样的传说,也不能尽信,”莱奋生说。
“这一阵于大伙都好吧,该进来啦!”李亚别茨走到台阶上招呼大伙进来,他茫然然地摊开双手,好象没有料到,为了他那块野草丛生的瓜田,竞会这样兴师动众。“就开起来吧……队长同志?……要不然的话,等到鸡叫我们还要在这儿晃来晃去呐……”
屋子里弥漫着青烟,变得热起来了。凳子不够。农民和游击队员们混在一块,堵塞了过道,挤在门口,冲着莱奋生的后脑呼吸。
“开始吧,奥西普亚伯拉梅奇,”李亚别茨憋眉杏脸他说。他心里在埋怨自己,也埋怨队长,现在看起来,整个事件是小题大做。
莫罗兹卡挤在门口,站在杜鲍夫旁边,神情阴沉,满脸怨气。
莱奋生在发言中更多地强调,要不是他认为这件事牵涉到两方面,而且,要不是因为部队里有许多当地人的活,他是绝不会耽误乡亲们干活的时间的。
“你们决定咋办就咋办,”他模仿老乡们稳重的态度,很有分量地结束说。他不慌不忙地在凳子上坐下,向后一缩,立刻就变得很小,不引人注意,他象灯芯那样媳灭了,让大会在黑暗中自己去解决问题。
真实有几个人开始发言,意思含糊,态度不明确,尽在枝节问题上纠缠,后来又有一些人插话,七嘴八舌。再过一会便什么都听不清了。讲话的大多是农民,游击队员们都采取观望的态度,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