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真想抓住他问问萝莎的消息。要不是问这个对她父亲会显得太唐突,他一定会问出口。他真巴不得格里弗斯会回答说女儿病了。
除非有特别的事情,萝莎自天从来不到这儿来。因此,只要还是白天,高乃里于斯就不是真正在等待。然而,从犯人突然的心惊肉跳,从他倾听门门动静的举动,从他向窗洞迅速投过去的眼光,我们可以猜出,他心里在暗暗希望萝莎会打破平常的习惯。
格里弗斯第二次来的时候,高乃里于斯违反了他以往的习愤,用最温和的声音,问起他的健康情况,可是格里弗斯像个斯巴达人①那样简洁地回答:
①斯巴达人:斯巴达是古希腊的奴隶制成郊,斯巴达人严厉、英勇而又简朴。
“身体很好。”
第二次来,高乃里于斯改变了打听的方式。
“洛维斯坦因没有人生病吧?”他问。
“没有!”格里弗斯的回答比第一次还要简洁,他一边回答,一边冲着犯人的脸,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格里弗斯不习惯高乃里于斯的这些客套,疑心他的犯人想买通他。
高乃里于斯又剩下一个人了;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七点钟;于是又开始了我们上面描写过的那种坐立不安的情景,不过比头一天还要厉害
可是,跟头一天一样,时间逝去,并没有把那个可爱的人影带来。以前,那可爱的人影总是隔着窗洞,照亮可怜的高乃里于斯的牢房,即使在离开以后,还留下足够的亮光,让他在她不在的时候享用。
望拜尔勒在真正的绝望中度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格里弗斯在他眼里显得比平时更丑、更残暴、更可恨。他脑子里,或者不如说,他心里,竟然希望是格里弗斯阻止萝莎到这儿来的。
他恨不得把格里弗斯掐死;不过,如果格里弗斯被高乃里于斯掐死了,天理国法都会禁止萝莎再和高乃里于斯见面。
因此,看守不知不觉地逃脱了一个他有生以来未曾遇到的最大的危险。
到了晚上,失望变成了忧郁;尽管望拜尔勒不愿意,他对可怜的郁金香的怀念,还是和他受到的苦痛纠缠在一起,因而他就变得更加忧郁了。
当时,正好到了四月里,这是最有经验的园丁们认为最适于种郁金香的时期;他曾经对萝莎说过:以后我会把你种球根的日子告诉你。这一个日子,他本来准备在第二天晚上见面时决定的。天气很好,空气虽然还有点潮湿,却已经让四月苍白的阳光晒得温和了,四月初的阳光,虽然苍白,却是那么温暖。如果萝莎错过了种植的时间;如果在看不见这位姑娘的痛苦上,再加上看见球根因为种得太迟,或者因为根本没有种而失败的痛苦,那怎么办呢?
这两种痛苦加在一起,就足以叫人不思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