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不慌不忙地走着,留神着这所房子的式样。我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在紧紧地跟踪着一条线索,可我还是一点也猜不出他所跟踪的是什么。
“我说先生,”坎宁安先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肯定是非常不必要的。楼梯口就是我的卧室。我儿子的卧室就在隔壁。我倒要请你判断一下,这贼要是上了楼,而我们竟毫无觉察,这可能吗?”
“我想,你应当到房子四周去调查,寻找新的线索,”坎宁安的儿子阴险地笑道。
“我还要请你们再将就我一会儿,比如说,我很想看看从卧室的窗户可以向前望出去多远。我知道,这是你儿子的卧室,”福尔摩斯把门推开说道,“这就是发出警报时他正坐在那里吸烟的更衣室吧!它的窗子朝向什么地方?”福尔摩斯走过卧室,推开门,把另一间屋子四下打量了一番。
“我想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吧?”坎宁安先生尖刻地说道。
“谢谢你,我认为我想看的都看到了。”
“那么,如果你真的认为必要的话,可以到我的房间里去。”
“如果不太打扰你的话,那就去吧!”
治安官耸了耸肩,领着我们走进他自己的卧室。室内的家具、摆设很简单、平常,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间。当我们向着窗子走去时,福尔摩斯慢腾腾地走,以至他和我都落在了大家的后面。床的旁边,有一盘桔子和一瓶水。我们走过床边时,福尔摩斯把身子探到我的前面,故意把所有这些东西打翻在地。玻璃瓶摔得粉碎,水果滚得到处都是,这惊得我张口结舌!
“看你弄的,华生,”福尔摩斯沉着地说道,“你把地毯弄了个一塌糊涂。”
我慌乱地俯下身来,开始拣水果,我知道,我的朋友想让我来承担责任,是有一定原因的。其他人也一边拣水果,一边把桌子重新扶起来。
“哎呀!”警官喊道,“他到哪儿去了?”
福尔摩斯不见了。
“请在这里等一等,”亚历克坎宁安说道,“我看,这个人神经有些不正常,父亲,你来,我们一起去看看他钻到哪里去了!”
他们冲出门去,警官、上校和我留在房里面面相觑。
“哎呀,我同意主人亚历克的看法,”警官说道,“这可能是他犯病的结果,可是我似乎觉得……”
他的话还没讲完,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来人啊!来人啊!杀人啦!”我听出这是我朋友的声音,不禁毛骨悚然。我发疯似地从室内冲向楼梯平台。呼救声低下来,变成嘶哑的,含混不清的喊叫,从我们第一次进去的那间屋里传来。我直冲进去,一直跑进里面的更衣室。那坎宁安父子二人正把歇洛克福尔摩斯按倒在地上,小坎宁安正用双手掐住福尔摩斯的喉咙,那老坎宁安似乎正扭住他的一只手腕。我们三个人立即把他们从福尔摩斯身上拉开。福尔摩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面色苍白,显然已经筋疲力尽了。
“赶快逮捕这两个人,警官,”福尔摩斯气喘吁吁地说道。
“以什么罪名逮捕呢?”
“罪名就是谋杀他们的马车夫威廉柯万。”
警官两眼盯着福尔摩斯直发愣。
“啊,好啦,福尔摩斯先生,”警官终于说道,“我相信,你不是真的要……”
“咳,先生,你看看他们的脸!”福尔摩斯粗暴地大声说道。
的确,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种自认有罪的面部表情。
那老的似乎呆若木鸡,坚定的脸上现出沉痛愠怒的表情。另一方面,那儿子却失掉了原有的活泼态度,变得象凶神恶煞一般,双目露出困兽般的逼人凶光,已没有丝毫文雅神气。警官一言不发,走向门口,吹起了警笛。两名警察应声而至。
“我只好这样,坎宁安先生,”警官说道,“我相信这一切可能都是一场可笑的误会,不过你可以看到——啊,你想干嘛?放下它!”他举手打去,亚历克准备击发的手枪咔哒一声被打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