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们沿着河边的路涌去,吵吵嚷嚷,活象一大群动物似的.这会儿,天空便暗起来了,电光在空中噼啪闪着,风吹得树叶簌簌发抖,使得情景更加变得阴森.这可是我一生中最吓人的大灾大难,也是最危险的一回啦.我简直给吓呆了.情况跟我当初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原以为,只要我高兴,我能一旁看笑话玩玩,爱看多久就看多久,背后会有玛丽.珍妮当我的靠山,万一情况紧急,她会出来搭救我,恢复我的自由,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一切听任人家摆布.在这个世界上,在生命和突然死亡之间,只隔着那刺着的标记了.可要是他们找不到那些刺的标记
我简直连想都不敢再想了.不过,除了这个呢,我又什么也没有想.天越来越黑了,要从人群里溜走,这应该是最好不过的机会了,可是那个彪形大汉哈恩斯紧紧揪住了我的手腕,要从他手里逃掉,就好像想从巨人歌利亚手里逃掉一样难.他一路上拖着我往前走.他又是那么激动,我必须一路小跑才赶得上他.
大伙儿一到,就涌进墓地,象洪水漫过了堤坝.大伙儿到了坟场,就发现他们带的工具,比需要的多出了一百倍,可偏偏谁也没有提着灯来.不过不论怎么说,他们凭了电光一闪一闪,还是挖掘了起来,并立即派了一个人到半英里路外最近的一家去借一盏灯.
他们就挖啊挖啊,一个劲地挖.天黑漆漆一片,雨开始下大,风在呼啸,电闪得更急了,雷声在隆隆作响,可是大伙儿对这些理也不理,全力以赴地挖掘.这一大群人中间每一样东西,每一张脸,一刹那间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铲子把一铲铲泥巴从坟上挖出来.可是再一刹那间,一片黑暗又把挖出的东西全给吞掉了,你面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最后,他们终于把棺材挖掘了出来,并且开始拧开棺材盖上的螺丝钉,随后人挤着人,肩擦着肩,推推搡搡,都想钻进去看一眼,这景象是你见所未见的.而且天又是这么黑漆漆的.也就是说,这样子真叫人害怕.哈恩斯呢,他把我的手腕子搞得疼痛万分,又拉又拖的.照我看,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这样一个人,他恐怕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是那么样的激动,直喘着粗气.
突然,一道闪电好像打开了一道闸门,只见一片白光奔泻下来,有一个人这时高叫:
"老天爷啊,那袋金币原来就在他的胸膛上啊."
和在场每一个人一样,哈恩斯不禁欢呼跳跃起来,他放开了我的手腕子,使出浑身的劲,很想挤进去看上一眼.我乘机一溜烟乘着黑,直奔到大路上,我当时那个情景,谁也没有办法加以形容.
大路上只有我一个人,我简直象飞一般奔去只有我这么一个人,奔走在这大路之上,此外便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电光偶尔一闪一闪,雨哗哗地下,风刮得使人发疼,雷一声声炸裂开来,而我呢,就飞也似地朝前冲去.
我到了镇上,发现在暴风雨中,镇上一个人也没有,我就没有走后街小巷,而是弯着身子径直穿过那条大街.走近我们的房子时,我刻意看了一眼.没有灯光,房子里一片漆黑这让我很难过,很失望,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有这样的感受.但到后来,正当我快在那间房子前面跑开去的时刻,玛丽.珍妮那间房间的窗口,突然闪出一道亮光,我的心啊,猛然膨胀得象要爆裂开一样.再一刹那间,那座房子,连同其它的一切,都被抛到了一片黑暗之中,今生今世,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浮现在我眼前了.她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姑娘,也最有胆量.
我走到了离镇子相当远的地方,能看清到沙洲的路了,我就仔细寻找,看能不能找到一只小船.电光一闪,我见到有一只没有栓住的小船.我一跳上去,就划起桨来.这是只独木船,除了有一根绳子系着,此外并没有被拴住.那个沙洲还在河中央,离得还远呢.但我并没有白白耽误时间,而是使劲地划去.等我最后靠到木筏边的时候,累得只想就地一躺,而且喘得不行.可是我没有躺下来.我一跳上木筏,就高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