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很有理,拉结我给忘了."
老太太便说:
"贝茜(这是女黑奴的名字),你赶快给他拿点吃的,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你们哪位姑娘去把勃克给叫醒了,告诉他说,他来了.勃克,把这个小客人带去,把他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把你自己身上的干衣服给他穿上."
勃克看样子跟我差不多大,十三四岁光景,但是比我长得块头大一点儿.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头发松松的,打着呵欠走进来,一个拳头揉搓着眼睛,另一只手里拖着一支枪,他说:
"有没有歇佛逊的家人来过?"
他们说没有,说只是一场虚惊.
"好啊,"他说,"要是有的话,我看我肯定能打中一个."
大家都一齐笑了起来.鲍勃说:
"啊,勃克,象你这样慢慢腾腾出来,人家说不定会早把我们的头皮都揭开了."
"哦,根本没有人来叫我啊,这可不行.我老是被留下,捞不到表现一下的机会."
"别担心,勃克,我的孩子,"老人说,"像这样的孩子一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急什么.现在你去,按妈对你说的去做."
我们走上楼进他的房间,他给了我一件粗布衣裳和一件短茄克,还有他的一条长裤.我穿上了身.我正换衣服的时候,他问我的名字,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他就急着对我说,他前两天在林子里捉到一只蓝喜鹊和一只小兔子.他还问我,蜡烛灭的时候,告诉我摩西在哪儿?我说,我不知道,过去也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那你可以猜猜,"他说.
"我怎么猜得着?"我说,"因为过去从没有听说过."
"不过你能猜着,不是么?很容易猜的."
"哪一支蜡烛啊?"我不解地问.
"怎么啦,随便哪一支啊."他说.
"我不晓得他在哪里啊,"我说,"他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他在黑暗中呢!那便是他所在的地方."
"既然你知道他在哪里,你问我有何用?"
"哦,真是的,这是一个谜语吗,你不知道么?听我说,你在这里准备待多久?你非得长久呆下去不可.我们会过得快快乐乐的如今也没有什么学校了.我依稀记得你有一条狗的吧?我有一条这条狗能跳进河里,把你扔进河里的小木片给叼回来.在星期天,你乐意把头发梳得光光的,以及干这样的傻玩意儿么?对你说,我是不乐意的,可是我妈逼我这么干.这些旧裤子可真厌烦死人,我看最好还是穿上吧,虽然我不喜欢.挺热的.你都搞好了么?好来吧,老伙计."
凉的玉米饼,凉的腌牛肉,黄油,和酪乳他们那儿会给我吃的就是这些.我吃过的东西,从来没有比这一些更好的了.勃克,他妈,其他所有的人,全都抽玉米轴烟斗,除了那个女黑奴,她走了,还有那两位年轻妇女.她们全都一边吸烟,一边说话.我呢,是一边吃,一边谈论.那两个年轻妇女都披着棉斗篷,头发披在背后.他们都问我一些问题.我回答他们说,我爸爸.我和一家人是如何在阿肯色州南面一个小农庄上的;我姐姐玛丽.安怎样出走,又跟人结婚,从此再无消息;比尔怎样出去到处寻找他们,连自己也从此没有着落;汤姆和摩尔也死了;除了我和我爸爸,我们就再没有别的人了;爸爸磨难重重,也穷得一无所有.所以等他一死,既然庄子不属于我们所有,我就把剩下的一点点东西带着走了,打了统舱往上游去,可又掉进了水里,这才投奔到了这儿.他们就说,我完全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时天快大亮,大家都去睡觉了,我和勃克睡一床,早晨一觉醒来,坏了,我把我自己的名字给忘了.我躺着想了一个小时.勃克睁开眼时,我说:
"你会不会拼字母,勃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