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波的海浪停止了嚣张,
出鞘的冷剑凝固在空中,
人人充满信仰和希望,
这一切奇迹都是仁爱所创,
仁爱永远被祈祷者颂扬。
在场的人鸦雀无声,听着,全神贯注地倾听着,直到歌声逐渐消失,这时人们才发现,起码是看到了这种迹象:所有的人都如同得到了抚慰,每个人都深深地被感动了,但表现的方式有所不同;侯爵低头看着偎依着自己的妻子,他似乎不再想刚才威胁过自己的不幸;侯爵夫人则忍不住掏出绣花小手绢蒙在眼睛上,几分钟前她那颗年青的心还好似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现在已如释重负;人群中寂然无声,人们似乎忘记了危险,忘记了山下的大火,也忘记了山上那头令人忧虑的狮子养精蓄锐后还会重新站起来。
侯爵招手示意下人把马匹都牵过来,以使这一群人先行动起来,然后转过身对那妇人说:
“这么说你们确信在你们找到那头逃脱的狮子时,通过你们唱歌,通过这孩子唱歌,借助这笛声就能把它驯服喽,并且还能在既不伤害别人,它又不受伤害的情况下,把它重新关到笼子里?”
他们表示肯定能办到,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保证和许诺。古堡的守卫被派去给他们带路。安排完毕,侯爵便带着几个亲信急步离去,侯爵夫人带着剩下的一些随从慢慢地跟在后边。古堡守卫从别人手中夺过一支枪,陪着那位母亲和她的儿子爬着陡坡上山去了。
在进入通往城堡的隘道口前,他们发现不少猎人在忙着堆干柴枝,他们无论如何要想办法点燃起一堆大火。
“用不着点火,”那妇人说,“没有火这一切将可以和和平平地解决。”
再往前走,他们发现霍诺里欧坐在一处墙头上,抱着他那支双筒猎枪,坚守着岗位,他密切地注视着情况,俨然已作好应付一切意外事件的准备。然而他似乎根本没发现正在走过来的几个人,他坐在那里像是正在沉思,他向四周张望时显得心不在焉、精神涣散。那妇人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请求他,不要让那些人点火,然而她的话好像没有引起他的重视,于是,她更加激动地说起来,并大声央求他说:
“漂亮的小伙子呀,你已经杀死了我的老虎,我没有骂你诅咒你,现在请你不要再伤害我的狮子啦,好心的小伙子呀,我会对你感恩不尽的。”
霍诺里欧两眼直直地向着太阳落山的地方望去,看着太阳正沿着自己的轨迹下沉。
“你是在看西方啊,”妇人大声说,“你做得对,那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干,快点儿吧,别浪费时间了,你能说服他们,不过你首先得说服自己才行。”
说到这儿只见霍诺里欧似乎微微笑了笑,于是那妇人继续往山上走,一边走一边又禁不住回头望望仍旧停留在原处的年轻人,年轻人的脸上抹着一缕淡红色的阳光,她相信,她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英俊的小伙子。
“要是如您确信的那样,”守卫说,“您的孩子吹着笛子,唱着歌,就能把那头狮子引诱出来,并使它服服贴贴的,那么我们自然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袭击它,尤其是那巨兽躺的地方就在破墙洞附近,自从通向庭院的门被掩埋后,我们只能从这个洞口出出进进。只要您的孩子能够把狮子引进庭院里,我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洞口堵住,然后,如果您孩子认为恰当的话,他可以沿着在角落见到的其中一段小旋转梯从狮子身旁溜脱掉。咱们俩人还是先躲藏起来,不过我得做好开火的准备,以便我的子弹能随时帮助这个孩子。”
“完全不必这么费心,上帝和艺术,虔诚和运气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他。”
“但愿如此,”守卫说,“不过我知道自己的职责。我先带你们通过一条陡峭的小道爬到那段墙上去,那里正对着我刚才说的那个入口,孩子一从那里下去就犹如进入了这场戏的表演舞台,他要把那头驯服的畜牲呼引进去。”
一切均按计划进行。守卫和孩子的母亲隐蔽起来,从上往下目睹孩子怎样走下旋转梯出现在院落里,然后又消失在黑魆魆的洞口里,很快就听到了他的笛声,接着笛声越来越弱,最后笛声停止了。笛声的消失是一种不祥的预兆,这种人间罕见的情况使那位深知危险的老猎人紧张地透不过气来,他自言自语地嘟囔说,他宁愿自己亲自去对付那危险的畜牲;那母亲却面部表情明朗、镇定自若,她向前探着身子侧耳静听,没有显露出丝毫惊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