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得到了一点肯定的东西,可是一个避债潜逃的银行家和一个被自己的鱼叉钉在墙上的彼得加里船长之间,有很大的距离。我们全都专心地听这个年轻人讲话。
“事情主要涉及到我父亲。道生已经退休了。那时我刚刚十岁,不过我已经能够感受到这件事带来的耻辱和恐惧。人们一直说我父亲偷去全部证券逃跑了。这不符合事实。我父亲深信要是给他一些时间,把证券变成现款,一切全可以好起来,并能偿清全部债务。在传票刚发出要逮捕我父亲之前,他乘他的小游艇动身去了挪威。我还记得他在临走前的晚上,向我母亲告别的情景。他给我们留下一张他带走的证券的清单,并且发誓说他会回来澄清他的名声,信任他的人是不会受累的。可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他本人和游艇全无音信。我母亲和我认为他和游艇以及他所带的全部证券全沉到海底了。我们有一位可靠的朋友,他也是一个商人。是他不久以前发现伦敦市场上出现了我父亲带走的证券。我们是多么惊讶,你是不难想象出来的。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去追查这些证券的来源,经过许多波折和困难,我发现最早卖出证券的人便是彼得加里船长,这间小屋的主人。
“当然喽,我对这个人做了一些调查。我查明他掌管过一艘捕鲸船,这只船就在我父亲渡海去挪威的时候,正好从北冰洋返航。那年秋季风暴很多,南方的大风不断吹来。我父亲的游艇很可能被吹到北方,遇到加里船长的船。如果这是事实的话,我父亲会怎样了呢?不管怎样,要是我可以从彼得加里的谈话中弄清证券是怎样出现在市场上的,这便会证明我父亲没有出售这些证券以及他拿走的时候,不是想要自己发财。
“我来苏塞克斯打算见这位船长,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件谋杀案。我从验尸报告中得知这间小屋的情况。报告说这只船的航海日志仍然保存在小屋里。我一下想到,要是我能够看到一八八三年八月在"海上独角兽"号上发生的事,我便可能解开我父亲失踪之谜。我昨天晚上想要弄到这些航海日志,但是没能打开门。今天晚上又来开门,找到了航海日志,可是发现八月份的那些页全被撕掉了。就在这时我被你们抓住了。”
霍普金问:“这是全部事实吗?”
“是的,这是全部事实。"他说的时候,眼光躲闪开了。
“你没有别的事情要说吗?”
他迟疑了一下。
“没有。”
“昨天晚上以前,你没有来过吗?”
“没有。”
霍普金举着那本作为证物的笔记本,本子的外皮有血迹,第一页有这个人名字的字首,喊道:“那么你怎样解释这个呢?”
这位可怜的人十分沮丧。他用双手遮住脸,全身颤抖。
他痛苦地说:“你是从哪儿弄到这本子的?我不知道。我想我是在旅馆里丢掉的。”
霍普金严厉地说:“够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到法庭上说去吧。你现在和我一同去警察局。福尔摩斯先生,我非常感谢你和你的朋友,到这儿来帮助我。事实说明,你来是不必要的,没有你我也会使案件取得圆满的结果,但是尽管这样我还是感谢你的。在勃兰布莱特旅店给你们保留了房间,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到村子里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们乘马车回伦敦的时候,福尔摩斯问:“华生,你觉得这事怎么样?”
“我看你是不满意的。”
“喔,亲爱的华生,我是很满意的。可是斯坦莱霍普金的方法我不能赞同。我对霍普金感到失望。我本来希望他会处理得好一些。一个侦探总是应该探索是否有第二种可能性,并且防备确有这种可能性。这是侦查罪案的首要原则。”
“那么什么是此案的第二种可能性呢?”
“就是我自己一直在调查的线索。可能得不出结果。我很难说。但是至少我要把它进行到底。”
在贝克街有几封信正在等待着福尔摩斯。他抓起一封拆开,马上发出一阵轻轻的胜利笑声。
“华生,好极了!第二种可能性在发展着。你有电报纸吗?请替我写两封:"瑞特克利夫大街,海运公司,色姆那。派三个人来,明早十点到。——巴斯尔。"这就是我扮演角色时用的名字。另外一封是:"布芮斯顿区,洛得街46号,警长斯坦莱霍普金。明日九点半来吃早饭。紧要。如不能来,回电。——歇洛克福尔摩斯。"华生,这件讨厌的案子使我十天以来一直不得安宁。从此我要把它从我心中完全除掉。我相信明天我将会听到最后的结果。”
那位警长准确地在规定的时刻来到了,我们一起坐下吃赫德森太太准备的丰盛早餐。这位年轻的警长由于办案成功而兴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