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的春天,令人痛苦的四月天结束了,福尔摩斯已经“死”了三年了,我决定不再去那个瀑布而待在英国。时光的流逝,再加上沉迷于工作,我的悲痛已得到了缓解。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回忆和福尔摩斯共度的时光,这已不像前两年那样让我痛苦不堪了。他在世时无论处理什么案件,我都很感兴趣,现在这种兴趣又回来了。福尔摩斯激起了我对追查案情的热情,当伦敦的报纸报道了耸人听闻的案件时,正是这种热情驱使着我追查到底。福尔摩斯当然是我永远的搭档,想像中,我们又开始了热烈而富有成果的交谈。我仿佛又听到他在严肃认真地强调自己的理论和方法:“你看见了,华生,但你没有观察”;“我的方法,华生,是建立在对细枝末节的缜密分析之上的”;“你知道我的方法,华生,那就实际运用吧”。虽然以前在一起时我就对他的方法相当熟悉了,但在实际运用上我还是显得反应迟钝。在报上读到的那些案子我一个也没破过,对苏格兰场的侦探们想出的办法我也提不出有说服力的意见,而以前福尔摩斯常常不赞成他们的做法。没有他,他们破不了案。雷斯垂德、托比亚斯格里格逊和阿热尔纳琼斯至今仍在工作,就像福尔摩斯常说的那样,瘸子里面挑将军,这些人还是需要的。
于是,那年春天,四月底的一天,罗纳德阿代尔的突然死亡引起了我的注意,杀人犯让伦敦的有钱人大为震惊。我对这一令人发指的罪行极为关注,长期受福尔摩斯的影响,我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冲动,甚至决定冒险前往犯罪现场——莱恩公园。我还记得当在受害人被枪杀的房间里环顾四周时,我抬头凝视着不幸的阿代尔的窗户,为保持平衡我一定是往后仰了一下,不料正好撞在后面的一个人身上。我转过身来,看见一位面容憔悴的老人正弯着腰在捡地上的几本书,那些书是刚才被我撞掉的。我也弯下腰来帮他捡,但他并不领情,从他的言行上看得出他很生气,我也就不管他了。我再次观察了阿代尔的房间,又待了几分钟,楼下来了一些好奇的探访者,我听见了他们的闲言碎语,然后转身回家了。
我回到住处没几分钟就有人敲门。女仆开了门,正是那个刚才被我撞到的老人,他手里还拿着那些书,这让我非常吃惊。他小声嘀咕着为他刚才失礼的行为道歉,还说他半天才认出我是他的邻居,而他的书店就在附近。他希望我买几本刚才撞掉在地上的书。“这些书,”他用他细长的手指拿出几本,说道,“放在您书架的上层非常合适。”说着,他伸手指给我看,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当我转过身来时,他已经不见了,在我面前的却成了歇洛克福尔摩斯本人!他笑容灿烂,而那位老人已经变成了一堆破衣烂衫和一副假发躺在我们之间的地板上。
接下来的事,我有点记不清楚了。福尔摩斯后来告诉我说,我当时脸色苍白,就在他眼前昏了过去。但是,我想我一定很快又恢复了知觉,相信这并非幻觉,而是福尔摩斯真的回来了。我开始刨根问底,终有此书。他告诉我在瀑布边上,莫里亚蒂抓住他后他是怎样逃脱的,那个凶手又是怎样落入深渊的,他还告诉我,他当即决定将计就计,让大家以为他也死了,以便更有效地对付还活着的敌人。他为自己欺骗大家这么久而道歉,但也感到如果没有一个真心为他而伤心的朋友,他可能活不到今天。然后,他简单地说了说自己的经历,他逃到了意大利,去过西藏、波斯、麦加和喀土穆。他三言两语,我却穷追不舍,否则也就不会有这本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