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想!我不害怕,亲爱的特洛伍德。我有成功的把握。这里有这么多人认识我,看得起我,这是可以相信的。不要怀疑我。我们所需并不多。如果我把那亲爱的老宅出租,然后再办个学校,我就成为有用的快活人了。”
她热情而不失平静地说着上面那番话,非常快乐。这使我清清楚楚记起了那所亲爱的老宅,然后也记得我那冷清的家。我激动之下说不出话来。特拉德尔便一时装出翻看文件的样子。
“其次,特洛伍德小姐,”特拉德尔说道,“你的那笔财产。”
“行了,先生,”我姨奶奶叹了口气说道,“我要说的只是:如果那笔财产失去了,我经受得住;如果没有失去,我也很高兴收回。”
“我相信,那笔款数原为八千镑,是统一公债?”特拉德尔说道。
“不错!”我姨奶奶答道。
“我所查出的却不过是五……”特拉德尔很惶然地说道。
“——千,你是说?”我姨奶奶很镇静地问道,“还是镑吗?”
“五千镑。”特拉德尔说道。
“就这么多了。”我姨奶奶答道,“我自己卖了三千千。一千,我拿来做了你的学习费,特洛,我亲爱的;其余两千我放在身边。当其它的数都失去后,我觉得最好对这一笔不置一词而暗中收好,以备不时之需。我要看看你怎么来度过艰难困苦,特洛;你干得很好——坚忍,独立,克己!狄克也一样。不要对我说话,因为我觉得我的神经有些不安!”
看她抱着两臂直挺挺坐在那里,没人相信她会有什么不安;可她的自制力非常强。
“那么,说来真是大快人心,”特拉德尔喜形于色地叫道,“我们已把所有的钱悉尽找回!”
“别向我祝贺,大家都别这么做!”我姨奶奶叫道,“怎么找回的呢,先生?”
“你以为这笔钱都被威克费尔德先生误用了吧?”特拉德尔说道。
“我当然这么想,”我姨奶奶说道,“所以我一直镇静地保持沉默。爱妮丝,别再说了。”
“实际上,公债是卖掉了,”特拉德尔说道,“因为他从你那儿得到了处理权,可我不用说出是谁卖掉的,或实际上由谁签的字。后来,那恶棍对威克费尔德先生诳称——并用数字证明——他把这钱留下用来贴补其它亏空,并说这是根据全面的指示。由于受尤来亚的控制,威克费尔德先生那么软弱,竟在后来还给你付过几次利息,虽然他明知他所说的本金已不存在了。这么一来,他也就变成了参予这作伪的人了。”
“最后他自己引咎,”我姨奶奶补充道,“写给我一封措词疯狂的信,把自己称作强盗并冠以前所未闻的罪名,指控他自己。收到那信以后,我就在一天清早去拜访他,并要一支蜡烛来烧掉了那信。我还告诉他,如果他能为我和他自己讨公道。就那么行动;如果不能,就为了他女儿保守这秘密。——如果有什么要对我说话,我就要离开这儿!”
我们大家都不说话,爱妮丝把脸遮了起来。
“得,我亲爱的朋友,”我姨奶奶停了一下说道,“你真的已经从他那里取回这笔钱了?”
“嘿,事实是,”特拉德尔说道,“米考伯先生夫人改得那么点水不漏,如果一个旧的理由不能站住脚,总有许多新的预备着上,他无法从我们手里挣脱。而最令人吃惊的一件事是,——我也实在没想到——他千方百计得到这笔钱不仅仅是满足他那异常的贪欲,也还因为他对科波菲尔万分仇恨。他明明白白地对我这么说。他说,他甚至肯拿出这么多钱妨碍或伤害科波菲尔。”
“哈!”姨奶奶一面沉思着皱眉头,一面看着爱妮丝说道,“他究竟怎么了?”
“我不知道,”特拉德尔说道,“他把他那不断求饶不断苦求不断揭发的母亲带着离开了这里。他们乘去伦敦的夜班车走的。我不再知道他的情况,只知道他离开时很显然对我怀着恶意。他似乎认为受我迫害不下于受米考伯先生的。我认为——我也这样告诉了他——这实在是种恭维。”
“你认为他有钱吗,特拉德尔?”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