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时,那时我的脑中已得了预兆:在我生活中将遭患难时,她会是我的什么人。在那极度悲哀时,从她举起手站在我面前的那永世难忘之时起,她在我那冷清的家里就成了一尊神。当我能受得住听人讲起当时的情景时,人们告诉我说:在死神来到时,我的娃娃妻子在她的怀中含笑而睡去。我从昏迷中醒来,首先意识到的是她同情的眼泪,听到她富于鼓励和安宁的话。她俯在我那缺乏修养的心上的那张温和的脸,就像从接近天国的净地垂下的一样,减轻了我心上的悲痛。
让我往下写吧。
我就要出国了。这一点似乎一开始就在我们中间定下了。我亡妻一切可以消失的东西这时都掩埋了。我只等着米考伯先生所说的“希普之最后溃败”以及移民者的出发。
由于特拉德尔——我忧患中最热情最忠实的朋友——的邀请,我们来到坎特伯雷,我说的是姨奶奶,爱妮丝和我。我们依约直接去了米考伯先生家。自从我们那火山爆发似的聚会以来,我的朋友就在那里和威克费尔德先生家中辛苦工作。当我穿着丧服走进屋时,可怜的米考伯太太见了大为动情。在米考伯太太心中,有大量好意这许多年来都未磨蚀去。
“嘿,米考伯先生和太太,”我们落坐后,我姨奶奶说道,“请问,你们考虑过我那关于移民海外的建议了吗?”
“我亲爱的小姐,”米考伯先生答道,“米考伯太太,你卑贱的仆从,还可以说加上我们的子女们,共同地又分别地表达了的结论,我最好用一个著名诗人的话来说明,那就是:我舟已泊岸,我船之出海。①”
“那就好了,”我姨奶奶说道,“我预计你们这合理决定会有各种好结果呢。”
“小姐,承你好意了,”他接着说道,于是,他掏出一个记事本看看,“至于使我们这风雨飘摇的小船能在大事业的海洋中航行而需的经济资助,我已把各项重要事务予以重新考虑过,因而提议把我的期票——不用说,应遵照议会施行于此种证件的各种法案,写在带印花的票据上②——定为18个月,24个月,30个月。我先前曾提议是12个月,18个月,24个月;可是我担心这样的话恐怕于我不能有充分时间,以待适当的——机遇——出现。在第一批期票到期时,我们的收获,”米考伯先生说着朝房间四周打量了一下,仿佛那是成片的成熟庄稼,也许不太好,我们也许没收成。我相信,劳动力在我们殖民地的那一部分,在我们注定要在那肥土沃原上苦干的地方,会是很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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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拜伦的诗句,出自《赠托马斯穆尔》
②依英国法律,借据需用法定的有印花的票据书写方有效。
“随你看着办吧,先生。”我姨奶奶说道。
“小姐,”他回答道,“米考伯太太和我都对我们的朋友和恩人的特别亲切好意十分感激。我的愿望是照章办事,完全循规蹈矩。在我们将翻开一页全新的书页时,在我们将要退后一步以从事不寻常的飞跃时,我的自尊心认为(同时也为了给小儿做一榜样)一切应像在男子汉和男子汉之间那样办。”
我不知道米考伯先生最后这句话有没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这话一向由别人来说时有没有意义;可他似乎对这句话非常得意,很引人注意的咳嗽一声又重复道:“要像在男子汉和男子汉之间那样办理。”
“我提议,”米考伯先生说道,“用期票——这是商界的一种利器,我相信,它由犹太人创造,我觉得犹太人把这些东西用得太滥——因为用期票可以贴现。可是,如果愿意用债券或任何其它的证券,我一定像在男子汉和男子汉之间那样签立任何那一类的证券。”
我姨奶奶说,既然双方都好说,她认为在这个问题上不会有什么困难。米考伯先生和她的意见一致。
“在为应付未来的命运方面,小姐,”米考伯先生多少有点自得地说道,“我们所作的准备,可以向你报告一下。我的大女儿每天早上5点钟去附近的地方学习挤奶的过程——如果可以称做过程的话。我那些较小的子女们则按指令去观察本镇贫民所所饲养的猪和家禽的习性,尽可能在被许可范围内做密切观察。为了做这作业,有两次他们差点被牲畜踩死故被送回家。在过去一个星期里,我自己注意研习面包之烤制技艺;我的儿子威尔金则拿一手杖,当粗暴的牧人允许他在那方面效力时,他便去赶牲畜——由于我们的天性,说来很抱歉,他不是经常得到他们的允许,反总被骂着,被赶走。
“一切都很不错,”姨奶奶鼓励地说道,“我相信米考伯太太也很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