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可以把他这该死的脑壳敲开,不是吗?”长着一张鹰脸的少校表示同意。“他不过是个再浸礼教徒罢了。”
“不,我们必须首先确定他有罪,”没佩戴肩章的军官懒洋洋地摆了摆手告诫道。他轻轻站立起来,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双手平展地按在桌面上,脸正对着牧师。他的表情阴沉、严厉、狠毒,令人望而生畏。“牧师,”他专横严厉地宣布道,“我们正式指控你假冒华盛顿欧文之名,未经许可恣意检查官兵们的信件。你是有罪还是无罪?”
“无罪,长官,”牧师用发干的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忐忑不安地把坐在椅子边沿上的身体往前探了探。
“有罪,”上校说。
“有罪,”少校说。
“那就是有罪。”没佩戴肩章的军官说。他在文件夹里的一页纸上写了个字。“牧师,”他抬起头来继续说,“我们还要指控你犯了目前我们尚未了解的罪行和违法行为。你是有罪还是无罪?”
“我不知道,长官。如果你们不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罪行和违法行为,那叫我怎么说呢?”
“如果我们不知道,我们怎么能告诉你呢?”
“有罪,”上校断然他说。
“他肯定有罪。”少校表示同意。“如果那是他的罪行和违法行为的活,那他肯定就是犯罪了。”
“那就是有罪,”没佩戴肩章的军官拖着长腔说道,他往房间的另一侧走去。“他就全交给你了,上校。”
“谢谢你,”上校称赞他说,“这件事你干得很出色。”他转过身来对着牧师。“好吧,牧师,一切都完了,走吧。”
牧师没听明白他的话。“你要我干什么?”
“走吧,滚吧,我叫你快滚!”上校咆哮起来,生气地朝肩后扬了扬大拇指。“你他妈的快从这儿滚出去!”
牧师被上校挑衅的言辞和语气吓得目瞪口呆。他感到惊奇,感到困惑不解,他们居然要放他走,这使他大为懊恼。“你们不是打算惩治我吗?”他既惊奇又不满地问道。
“对极了,我们是打算惩治你的。但是,在我们决定如何惩治你及什么时候惩治你之前,我们当然不会让你跟着我们团团转的。所以,走吧,滚吧。”
牧师试探地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我可以走了?”
“暂时可以走。但是不许有任何离开这个岛的企图。我们记下了你的号码,牧师。你记住,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全都处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牧师不敢相信他们会真的放他走。他提心吊胆地往出口走去,随时准备被某人专横的声音喝令回去,或者要么肩膀要么脑袋挨上一记重击,倒在半道上爬不起来。他们没做任何事情来阻拦他。
他在阴暗潮湿、密不透风的走廊里摸索着走到楼梯口。当他踉踉跄跄地爬到楼梯顶部,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一经脱离险境,他立刻义愤填膺。他这一天所遭遇的暴行气得他怒不可遏,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他旋风般冲过宽敞的、回声不断的门厅,胸中怒火燃烧,怨恨难平。他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他对自己说,他实在无法忍受下去了。当他走到大楼门口时,看到科恩中校独自快步跑上宽阔的台阶,心中不禁感到一阵高兴。他先深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劲,然后勇敢地走上前去拦住科恩中校。
“中校,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他斩钉截铁地宣布道。可是科恩中校匆匆跑上台阶,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使他大为沮丧。“科恩中校!”
他的这位上级军官这才停住脚步,转过他那矮胖难看的身体,慢吞吞地走下台阶。“什么事,牧师?”
“科恩中校,我想和你谈谈今天早上的飞机相撞事件。这件事发生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科恩中校沉默了片刻,露出一丝讥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牧师。“是的,牧师,的确很可怕,”他终于说道,“我不知道我们应该怎样呈文向上级报告才不至于给我们自己丢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牧师态度坚决、毫无顾忌地反驳道,“这十二个人当中有一些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七十次飞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