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瑞巴比尼:“得啦,我回头找一把伞来吧。现在你且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
卡克拉巴蒂:“说来话长。我带了几个客人回来啦,我们现在先得去招待招待他们,其它任何事且暂时放下吧,”接着他简单地把新来到的那几个客人对她描写了一番。
在卡克拉巴蒂家招待陌生客人,这本不是第一次,但现在要招待一对夫妇,哈瑞巴比尼却无此准备。“天哪,我们没有地方安置他们呀!”她叫着说。
“你最好先去见见他们吧,”她丈夫说,“那时我们再决定如何安置他们。我的赛娜佳哪儿去了?”
“她正在给孩子洗澡哩。”
于是卡克拉巴蒂就把卡玛娜领来见他的太太。
卡玛娜按照一般的礼节向哈瑞巴比尼行过了礼。老太太在卡玛娜的下巴上抚摸了一下,接着一边吻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对她丈夫说:“你不觉得她很像我们的碧都么?”——碧都是他们的大女儿,现在和她的丈夫一起住在阿拉哈巴德。
她这话使卡克拉巴蒂心里颇觉得高兴。事实上碧都和卡玛娜并无任何相似之处,但哈瑞巴比尼是从来不肯承认,有任何一个女孩子比她自己的女儿更美或更能干的。他们的另一个女儿赛娜佳和她的父母在一起,要比起美来显然很容易被卡玛娜比下去,因此老妈妈为不肯示弱,就只好暂时拿另外那个不在这里的女儿来蒙混。
“我们非常高兴能留你们在我们家住些日子,”哈瑞巴比尼说,“但我只怕你们在这里会感到很不舒服。我们的新房子现在正在修理,所以我们只能让你们和我们一起挤着住在这里。”这话倒也不假,卡克拉巴蒂在市场那边确有一所小房子,现在也的确正在修整;但那地方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拿来作为住宅用,他们从来也没有那样想过!
卡克拉巴蒂听到他太太的这一番面子话,不禁暗暗好笑,但他自然也不便泄她的底。“如果你们怕不舒服,那我就根本不该把你们带到这地方来了,”他对卡玛娜说,接着他又转过身对他太太说道:“不过,你最好别老站在这里吧。你很不适宜老在秋天的太阳底下晒着,”说着,他就走出去陪哈梅西去了。
现在只剩下卡玛娜和哈瑞巴比尼在一起了,她开始问这女孩子关于她的许多事。
“你丈夫是律师,对么?他做律师做了多久了?做律师很赚钱吧?啊,他还没有正式开业?那你们现在靠什么生活呢?你公公留给他很多钱吗?你不知道?你这姑娘真奇怪!你丈夫家里人的事你全都不知道吗?你丈夫每个月给你多少钱作为家用?像你这么大年岁的姑娘,既然又没有婆婆,你就应该自己经管家里的一切事情!我女儿碧都的丈夫就把他自己所赚到的钱全都交给她的。”
老太太用她的这一连串的问题和议论立刻就使卡玛娜看清了自己的无能;那女孩子更清楚地感觉到,她对她丈夫的身世和家庭历史如此隔膜的情况,在别人眼里一定显得是多么奇怪、多么可耻的一件事。她现在才意识到,她一直还没有一个机会和哈梅西尽情地谈过关于他的一切,对于作为她的丈夫的这个人,她几乎是一无所知的。她现在才第一次感觉到她是正处在一个非常奇特的地位,自己完全不被人重视的感觉使她顿时心烦意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