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他感到有人在拉他大氅的下摆,心里相当恼火,掉过头去一看,好不容易才露出笑容。拉他的是名叫让茜安娜的美人儿吉斯盖特,她的玉臂穿过栏杆,用这种方式来引起他注意,说:
"先生,还继续演吗?"
"当然演。"格兰古瓦被这么一问,相当生气。
"太好了,相公,您可不可以给我说一说……"
"他们下面要说什么,是吗?"格兰古瓦打断她的话,说。"那好,您听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吉斯盖特说。"而是他们一直都在说些什么?。"
格兰古瓦不由一震,好像一个人被抠了一下新伤口。
"该死的笨丫头!"他低声说道。
从这时起,吉斯盖特从他心目中消失了。
话又说回来,他那一声令下,台上几个演员不敢违命,又再说话了,观众一看,也重新再听,只是完整一出戏一下子被砍成两段,现在重新焊接在一起,丢失了许多美妙的诗句,格兰古瓦不由感到心酸,悄悄进行思忖。好在渐渐平静了下来,学子们不再作声了,叫花子数着毡帽里几个铜钱,听众们终于把心思重新放在戏上。
说实话,这倒是一出十分美妙的佳作,即使今天看来,我们只要略做调整,仍可照样演出。展开部分,除了稍嫌长了些,空洞了一些,倒也简单易懂,难怪格兰古瓦在其心灵深处的真诚圣殿里,也为这出戏的简洁明了赞赏不已。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般,那四个寓意人物跑遍了世界的三大部分,有点疲乏不堪,没能找到能般配他们那金贵的嗣子的佳偶。在此,剧中对这条美妙的鱼赞颂,通过许许多多巧妙的影射,暗示这就是弗朗德勒的玛格丽特公主的未婚郎君,而他此时正怀着满腹忧伤,隐居在昂布瓦兹,当然更料想不到耕作和教士。贵族和商品刚刚为他跑遍了天南海北。总而言之,上述这嗣子风华正茂,英俊潇洒,强壮矫健,尤其他是法兰西雄狮之子(这正是一切王德的辉煌源泉!)。我郑重地说,这一个着实令人钦佩的隐喻,既然正逢一个大喜的日子,理应妙语连珠,礼赞王家婚庆,故这种戏剧形式的博物志,就一点不会对狮子生个海豚儿子而感到不安了。证明了作者的激情的,恰是这种稀奇古怪的杂交。不过,如果也能考虑到评论界意见的话,诗人本可以用不满两百行诗句就把这美妙的思想发挥得淋漓尽致。只是府尹大人有令,圣迹剧必须从正午演到下午四点钟,再说,观众还在耐心听着哩。所以总得说点什么。
当商品小姐和贵族夫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正当耕作老爷朗诵这句美妙得难以置信的佳句:
林中从未见过这样威风凛凛的野兽;
突然间,专用看台紧闭的门一下子打开了-这道门本来一直关闭着就很不合时宜,此时此刻打开了就更不合时宜了-监门猛然大声地宣布:"波旁红衣主教大人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