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治安法官口气温和地对施穆克说,“我们到这儿是来贴封条……”
施穆克像是听到了希腊语,神色惊慌地看了看这三个人。
“我们是应律师弗莱齐埃先生要求而来,他是已故的邦斯先生的外甥,继承人卡缪佐德玛维尔先生的代理……”书记官补充道。
“藏品就在这个大客厅和死者的卧室里。”弗莱齐埃说。
“好,咱们走。——对不起,先生,您吃吧,吃。”治安法官说。
三个身穿黑衣服的不速之客把可怜的德国人吓得浑身冰凉。
“先生,”弗莱齐埃说着朝施穆克投去了狠毒的目光,这目光能把受害者彻底慑服,就像蜘蛛能制服苍蝇一样,“先生既然有办法当着公证人面立一个对自己有利的遗嘱,当然应该有思想准备知道亲属方面会提出反对。任何亲属都不会不经过斗争就乖乖让人给剥夺掉遗产继承权,我们到时瞧吧,先生,究竟是哪一方得胜,是作弊行贿的一方,还是亲属一方!……作为继承人,我们有权利要求封存财产,封存是没有问题的,我要让这一保全措施得到严格的执行,决不含糊。”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我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天爷的事?”
天真的施穆克说。
“楼里对您的议论很多。”索瓦热女人说,“您睡着的时候,来过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黑衣服,油头滑脑的,说是昂纳坎的首席书记,他无论如何要跟您谈谈;可您正睡着,而且昨天参加了葬礼,您都累死了,我便告诉他,您已经签过字,让塔巴洛的首席书记维勒莫先生做代理,要是有事,可以去找维勒莫先生。那个年轻人一听便说:‘啊!太好了。我会和他商量妥的。我们一起把遗嘱送给法院院长,请他过目,然后放在法院。’我请他让维勒莫先生尽快到我们这儿来一趟。您放心吧,我亲爱的先生,”索瓦热女人继续说,“会有人为您辩护的。他们决不能把您当绵羊在您背上乱剪毛。维勒莫先生可不好惹!他对他们肯定不会客气的!我已经对那卑鄙的无赖女人茜博太太发了一顿火,一个看门的女人,竟敢对房客评头论足,她说您抢了继承人的财产,说您把邦斯软禁起来,折磨他,把他逼疯了。我为您狠狠骂了那个坏女人一顿,我对她说:‘你是个小偷,是个小人,你偷了两个先生那么多东西,非上法庭不可……’她这才闭上了她的臭嘴!”
“先生,”书记官来找施穆克,说道,“我们要在死者房间里贴封条了,请先生来看看。”
“去贴吧!贴吧!”施穆克说,“我想我总可以安安静静地去死吧?”
“死的权利总是有的。”书记官笑着说,“我们最重要的公事是跟遗产打交道。可我很少见过受遗赠人跟着立遗嘱者进坟墓的。”
“我就要跟着进,我!”施穆克经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感到心里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