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他的钱!……你这下人……”多比纳傲气十足地说,“我不过是个戏院的穷当差,可我热爱艺术家,告诉你,我对别人从来就无所求!我求过你什么吗?欠你什么吗,哼!老妈子?……”
“你是戏院的当差,你叫什么名字?……”泼妇问。
“多比纳……乐意为你效劳……”
“代问家人好,”索瓦热女人说,“如果先生已经结婚,请代为问候夫人……我别的不想知道。”
“您怎么了,我的美人?……”康迪纳太太突然进了门,问道。
“我的小妹子,您在这儿呆着,准备一下晚饭,我要到先生家里跑一趟……”
“他在楼下,在跟可怜的茜博太太说话呢,茜博太太把眼泪都哭干了。”康迪纳女人说。
索瓦热女人飞快地跑下楼梯,连脚下楼梯板都震动了。
“先生……”她把弗莱齐埃拉到一旁,跟茜博太太有几步的距离,对他说道。
凡在后台混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着诙谐的天性,凭自己在后台领悟到的一点小计谋,戏院当差竟然使邦斯的朋友幸免于难,没有落入别人的圈套,从而了却了欠给恩人的旧情,心里感到很高兴。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他乐队里的这位乐师,让他注意别人欺他忠厚而设置的陷阱。当他走过门房的时候,索瓦热女人指了指他,说道:
“您看这个小可怜虫!……倒是个正直的人,想插手施穆克先生的事……”
“他是谁?”弗莱齐埃问。
“噢!什么都不是……”
“生意场上没有什么都不是的人……”
“哦!”她回答说,“是个戏院的当差,名叫多比纳……”
“好,索瓦热太太!您再这样干下去,肯定能得到烟草零售的执照。”
说罢,弗莱齐埃又继续跟茜博太太谈话:
“我刚才是说,我亲爱的主顾,您对我们可不光明磊落,对一个欺骗我们的合伙人,我们是用不着负责的!”
“我欺骗您什么了?……”茜博太太两只拳头往腰里一插,说道,“您以为凭您阴险的目光,冰冷的神气,就能吓得我发抖!……您是在无事生非,想推翻原来许的诺言,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规矩人!您知道您是什么东西?是个混蛋!是的,是的,您搔您自己胳膊去吧!……把您这一套收起来!”
“别吵了,别发火,老朋友,”弗莱齐埃说,“听我说!您已经捞着了……今天早上,在准备出殡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份目录,有正副两份,由邦斯先生亲笔所写,我无意中看到了其中这一段。”
说着,他打开手写的目录,念道:
第七号:精美肖像画,大理石底,塞巴斯蒂亚诺德比翁博作,一五四六年,原存特尔尼大教堂,由某家族从大教堂取出卖给了我。此画像有姊妹作一幅,为一主教像,由一英国人买走。此画画的是一位在祈祷的马尔特骑士,原挂在洛西家族墓的上方。若无年月为证,此画可以说为拉斐尔所作。在我看来,此画胜过美术馆所藏的《巴乔班迪内利肖像》,后者略嫌生硬,而马尔特骑士像以石板为底,保存完好,色泽鲜润。
“我瞧了瞧,”弗莱齐埃继续说,“在第七号的位置,我看到的却是一幅夏尔当作的女人肖像,第七号不见了!……在司仪找人执绋的时候,我把画全都检查了一遍,发现邦斯先生注明的八幅重要画作再也找不着了,全都换成了没有标号的普通的画……最后,还少了一幅梅佐的小木板画,此画标为珍品。”
“我,我是保管画的?”茜博太太说。
“不,可您曾经是女管家,为邦斯先生料理家务,做事,而画被盗……”
“被盗!告诉您吧,先生,画是施穆克按照邦斯先生的吩咐,为解决生活问题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