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我的字条!”他嚷了起来,“您没有转交给她!啊,我早该知道的!嘿,该死的……这就明白了,她刚才什么都不清楚!怎么会,怎么会您怎么会没有转交的呢,唉,该死的……”
“请原谅,相反,在您把字条给我的那会儿,并且正像您要求的那样,我马上就顺利地转交了。它又在我这里出现,是因为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刚刚将它交还给我。”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我刚写好纪念册上的字,她邀请我跟她走的时候。(您听到了吗?)我们走进餐室,她把字条递给我,吩咐我读一下并交还给您。”
“读--一下!”加尼亚差点没放开嗓子叫喊起来,“读一下,您读过了。”
他又呆若木鸡似地站在人行道中间,但是惊愕失色到甚至张口结舌的。
“是的,我读过了,就刚才那会。”
“是她本人,亲自给您读的?本人吗?”
“是她本人,请相信,没有她的邀请我是下会读它的。”
加尼亚沉默了片刻,殚思竭虑地揣摩着什么,突然嚷了起来:
“不可能!她不可能吩咐您读字条的。您在撒谎!是您自己读了它。”
“我说的是实话,”公爵仍然用原先完全没有气愤的语气说,“请相信:此事让您产生这么不快的感受,我感到很遗憾。”
“但是,倒霉鬼,至少她向您说了什么关于这字条的话?她回答什么了吗?”
“当然说了。”
“那快说,快说,嗬,活见鬼!……”
加尼亚在人行道上两次跺了跺穿着套鞋的右脚。
“我刚看完,她就对我说,您不放过她;您想要从她那里得到希望,从而损害她的名誉,为的是,依靠这种希望来毁掉可以得到十万卢布的另一个希望而不受损失,如果您不跟她做交易而去做这件事,如果您不先向她请求保证就自己去挣脱一切,那么,她可能会成为您的朋友,好像就说了这些。对了,还有:当我已经拿了字条,问有什么答复时,她说,没有答复就是最好的答复,--好像是这样说的;如果我忘了她的原话,请原谅,我是照我自己的理解转告的。”
无比的恼恨驾驭着加尼亚,他的怒气不受任何遏制地爆发了出来。
“啊,原来是这样!”他咬牙切齿地说,“怪不得把我的字条往窗外扔!啊!她不做交易,那么我来做!我们走着瞧!我还有得让她瞧的……我们走着瞧!……我要给她看厉害的!……”
他歪着嘴脸,气得脸色发白,唾沫飞溅;他用拳头威吓着。他们就这样走了几步。他丝毫也不顾忌公爵在场,就像只有他一人在自己房间里似的,因为他根本就认为公爵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过来。
“对了,究竟怎么,”突然他对公爵说,“您究竟怎么(他暗自补了一声:‘白痴!’),在初识二小时后就获得了这种信赖?怎么会这样?”
在他的万般痛苦中尚没有嫉妒。现在它却突然螫痛了他的心。
“这一点我可不会向您解释,”公爵回答说。
加尼亚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她叫您到餐室去,这不是把自己的信赖送给您吗?她不是打算送什么东西给您的吗?”
“除了这样,我没有别的理解。”
“那么究竟为了什么呢,真见鬼!您在那里做了什么?凭什么您叫人喜欢?听着,”他心烦意乱到极点(此刻他身上的一切仿佛都乱套了,翻腾得紊乱不堪,因此他也无法集中思想),“听着,您是否能哪怕是多少想起一点,有条理地想一想,在那里您究竟说了些什么,从头到尾究竟说了些什么?您没有记住什么,没有记牢吗。”
“噢,我完全能想起来,”公爵回答说,“最初,我进去并认识以后,我们便开始讲有关瑞士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