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语:相反的两端也会碰到一起。的一切。而有时候我合上眼的时候,则老是浮现出仿佛已经得到百万钱财的伊福米奇。他老是不知道把这些钱往哪儿放,为这些钱伤透脑筋,害怕被人偷走而胆颤心惊,最后仿佛决定把它们埋到地下。后来我向他建议,与其把这么一块金子白白埋入地下,不如把这一大块金子给“冻死的”孩子铸个小的金棺村,为此要把孩子挖出来。苏里科夫似乎带着感激的泪水采纳了我这种嘲弄人的建议并立即着手实施计划。我好像唾了一口唾沫就从他身边走开了。当我完全清醒过来时,科利亚要我相信,我根本没有睡、这段时间一直在跟他谈论苏里科夫。有时候我会异常愁闷忧愁,六神无主,因此科利亚离开时很不放心。当我自己起来,在他出去后要把门锁上时,我突然想起了刚才在罗戈任家见到的一幅画。它挂在他房子里最幽暗的一问厅堂的门上方。他自己顺便指给我看的;我好像在画面前站了约摸有5分钟。在艺术方面这幅画没什么好的;但是它却使我产生了某种奇怪的不安。
这张画上画的是刚从十字架上取下来的耶稣。我觉得,画家们通常喜欢描绘钉在十字架上或从十字架上取下来的那稣,还总是让他的脸带上一种不同寻常的美,甚至在承受最可怕的折磨时也谋求为他保持这种美。在罗戈任家的那张画上是谈不上有美的;这是一个人的尸体的全貌,他在被钉死在十字架之前,在背负十字架和倒在十字架下时,就已经受了无穷的折磨、伤痛、虐待、看守的拷打,民众的殴打,最后还有6小时钉在十字架上的痛苦(我估算至少有这么长时间)。确实,这是刚从十字架上取下来的人的脸,也就是说还保留了很多有生命的、温暖的迹象;一点也还没有变僵硬,因此死者的脸上甚至还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仿佛现在他还能感受到这种痛苦(这一点画家很好地捕捉到了);但是这张脸丝毫也没有被美化,这里只有本色,一个人无论是谁,在经受了这样的折磨以后,他的尸体真的就应该是这样的。我知道,还是在最初那些世纪基督教会就确认,那稣所受的苦难不是形像性的,而是确确实实的,因而他那在十字架上的肉体也就完全充分服从了自然的法则。画上这张脸被打得血迹斑斑,肿胀,还有可怕的鼓起的青紫块,眼睛睁着,眼珠歪斜,睁得大大的眼白闪着死人的玻璃般的反光。但是,奇怪的是,当我瞧着这被折磨至死的人的尸体时,会产生一个奇怪和有意思的问题:如果所有那稣的门徒,他未来的主要信徒看见这样的尸体(而它应该就是这样的),跟在他后面和站在十字架旁的妇女,所有信奉他、把他奉告神明的人看见了这样的尸体,他们怎么能相信,这个蒙难者会复活呢?这里不由地会得到一个概念,如果死是这样可怕,自然规律的威力是这么强大,那么怎么才能制服它们?那稣活着时曾经战胜过自然,使自然服从了他,他一喊:“女儿,起来吧”,--少女就起来了,一喊:“拉撒路,出来吧!”--死者就出来了;现在连他也战胜不了它们,又怎么能支配它们呢?看着这幅画会产生一种幻觉,仿佛自然变成了一只庞大、无情、无声的野兽,或者确切地说,虽然显得很奇怪,却要确切得多,--它变成了一台新式的大型机器,无谓地攫取,麻木不仁、无动于衷地粉碎和吞噬伟大无价的生物,这样的生物一个就抵得上整个自然及其所有的规律,抵得上整个大地,也许创造大地唯一的日的就只是为了这个生物降世!这幅画表达的正是这样一种概念,即有一种一切都服从于它的阴森、放肆、无谓永恒的力量,这种概念不由自主地也传达给了您。画上一个都看不见的围着死者的人们应该感受到那个晚上可怕的烦恼和慌乱,因为就在这个夜晚一下子把他们的所有希望以及几乎是信仰全都粉碎了。他们一定怀着极大的恐惧散去的,尽管每个人在自己心中都带走了一个宏大的思想,而这思想已经永远不可能从他们心中被夺走了。如果这位导师本人在死刑前夕能看到自己的形像,那么他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自己走上十字架,这样死去?当你看着这幅画时,这个问题也不由自主地隐约再现。
科利亚离去后整整:个半小时,我断断续续仿佛看到了这一切,也许确实是在梦呓之中,有时甚至还有模有样的。没有形像的东西是否能在幻觉中变成有形像了呢?但是我有时仿佛觉得,在某种奇异和不可想象的形状中看见了这一无穷的力量,这一又聋又娅的阴森森的东西。我记得,仿佛有人拿着蜡烛、牵着我手带我走,让我看一只令人厌恶的大毒蛛,并要我相信,这就是那又聋又娅却又无所不能的阴森怪物,并嘲笑我的愤簿。在我房间里的圣像前总是整夜点着一盏小灯,灯光昏暗微弱,可是却能看清一切,而凑近小灯还能看书。我想,已经刚过了午夜12点;我完全没有睡,睁着眼睛躺着;突然我房间的门开了,罗戈任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