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就你一个人知道不成?”年轻人讥讽而又勉强地嘟哝着。
“这是这么一位伯爵夫人,她摆脱耻辱的地位,取代王后掌管大事,一位伟大的女皇在写给她的亲笔信中称她是ma cuosine。*红衣主教、罗马教皇使节在列维一久一鲁阿***时(你知道什么是列维一久一鲁阿吗?)自告奋勇给她的光腿穿长丝袜,还将此看作是荣幸,尚且是这么一位崇高和神圣的人物!你知道这回事?从脸上我就看得出你不知道!那么她是怎么死的呢?既然你知道,就回答吗!”
“滚开!老缠着人。”
“她是这么死的,在这样的荣耀之后,这位过去权势显赫的女人却被刽子手莎姆松无辜地拖上了断头台,让那些巴黎的普阿萨尔德****开心。而她却吓得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什么事。她看到,他把她的脖子往铡刀下面按,用脚乱踢一通,而那些婆娘们则笑着,她就喊了起来:‘Encore un moment,mon *让娜一玛丽杜巴里(1743一1793),伯爵夫人,法国王路易十五的情人,法国大革命时被处决。**法语;意为堂姐妹、表姐妹。此处女皇用此称呼,表示与她亲近。 ***法语俄译音,意为早晨穿衣的仪式。****法语俄译音,意为女商贩。sieur te bourreau,encor un 1noment*,这意思是‘再等一会儿,布罗“先生,就一会儿!”也许,就在这一会儿里上帝会宽恕她,因为不能想象人的灵魂还能承受比这更甚的米泽尔”,你知道‘米泽尔’这个词的意思吗?啼,喊声就是‘米泽尔”,我读到伯爵夫人‘等一会儿’的呼叫时,我的心就像被钳子夹住似的。我睡觉前想起祈祷时提一下她这个罪孽深重的人,又与你这个卑鄙小人有什么相干?也许,之所以要提一下,是因为有世以来大概从来也未曾有人为她在额头上划十字,而且也没有想到过那样做。可是她在那个世界会感到高兴,因为总算有这么一个跟她一样的罪人,为她在人世间哪怕是做了一次祈祷。你干吗笑?你不相信,是个无神论者。那你又怎么知道呢?既然你偷听了我祈祷,可是却胡说:我不只是光为杜巴里夫人祷告,我是这样念的:‘求上帝让罪孽深重的杜巴里伯爵夫人和所有像她那样;的人的灵魂得到安息,这可完全是另一回事,因为有许多这样的罪孽深重的人和命运变幻无常的典型,他们尝尽煎熬,现在正在那边慌乱不安,呻吟,等待;而且我当时也曾为你,为你这样厚颜无耻和欺人的无赖祈祷过,既然你偷听我怎么祷告……”
“好了,够了,够了,你想为谁就为谁祷告吧,见你的鬼,还大声嚷嚷呢!”外甥烦恼地打断了他,“公爵,您不知道吧,他可是我们这儿博学多识的人,”外甥带着一种尴尬的冷笑补充说,“现在他老是读这一类的各种书籍和回忆录。”
“您舅舅毕竟……不是冷酷无情的人,”公爵不太愿意地说。这个年轻人使他感到相当反感。
“看来您要把他捧上天了!您看见了,他已经把手按在心口上了,嘴巴张成V形,马上他还想听好话呢!也许,他不是冷酷无情的人,但是个骗子,糟就糟在这里;’加上还酗酒,全身摇摇晃晃,支持不住,就如任何喝了多年酒的人一样,所以他老是吱哩哇拉乱响。就算他是爱孩子的,也尊重死去的舅妈……甚至也爱我,他可是在遗嘱里给我也留了一份,真的……”
“我什么也不会留!”列别杰夫冷漠无情地嚷道。
“听着,列别杰夫,”公爵转身不理睬年轻人,坚定地说,“我可是凭经验知道,当您愿意的时候,您就是一个实干的人……我现在时间很少,如果您……对不起,怎么称您的名字和父称?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