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完之后,记者席上一位女士站起来,看着她的笔记本。
“眼前我们正濒临核子危机,”她说,“经济衰败,全世界谴责我们,犯罪弥漫城市,天天有人挨饿,家庭不再信奉宗教,贪婪遍布全国,农民破产,外国人入侵,抢走了我们的工作机会,我们的工会腐化,贫民窟的婴儿生命垂危,税赋不公,校园混乱荒芜,疾病和战争像乌云笼罩我们——有鉴于这一切,甘先生,”她问,“依你看,什么是最迫在眉睫的问题?”全场静得可以听到细针掉落地上。
“我要尿尿。”我说。
观众疯狂了!人们开始呐喊,欢呼、挥着手。从体育馆的后座有人开始唱口号,没多久,整个体育馆都在唱着。
“我们要尿尿!我们要尿尿!我们要尿尿!”他们吼叫着,
我妈一直坐在台上我的后面,这时,她过来把我从麦克风前面拖开。
“你该觉得羞惭,”她说,“竟然在公众场合这样说话。”
“不,不!”克拉斯顿先生说。“很好!群众爱死了。这句话将是我们的竞选口号!”
“什么话?”妈妈问。她的眼珠缩成豆大。
“我们要尿尿!”克拉斯顿先生说,“听听他们的声音!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平凡百姓这么亲近!”
可是妈妈不信这一套。“谁听说过有人用这种竞选口号来着!”她说,“这句话扭俗恶心——况且,它又有啥涵义?”
“这是一种象征,”克拉斯顿先生说,“想想看,咱们把它印在看板、招牌和汽车贴纸上。再做成电视和广播广告。这是天才之作啊。就是它。我们要尿尿象征了摆脱政府的迫害——排除这个国家所有的污秽……它代表了焦虑和即将来临的解脱!”
“什么!”妈妈狐疑地问。“你是不是疯了?”
“阿甘,”克拉斯顿先生说,“你就要去华府哆。”
情况看来似乎是这样。竞选活动进行得相当顺利,“我们要尿尿”成了盛行一时的口头禅。人们在街上,从巴士上、汽车上,叫喊这句话。电视评论员和报纸专栏作家花了不少时间跟民众阐释这句话的涵义。牧师在讲经坛上高声宣读这句话,孩童在学校唱这句口号。情势看来我铁定当选,而且,事实上,我的竞选对手狗急跳墙;把他自己的口号改为“我也要尿尿!”在全州各地到处张贴。
而后,事情全砸了,跟我担心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要尿尿”这玩意竟然引起了全国性媒体的注意,没多久,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派出调查记者来探究这件事。他们问了我许多问题,态度客气又友善,但是,回去之后他们开始挖我的过去经历。一天,新闻同时出现在全国各大报纸的头版上。“参议员候选人一生浮沉”头条标题这么写。
首先,他们报导我大学一年级就被退学。接着他们挖出珍妮和我去看电影我被警方拖出戏院的鸟事。然后他们登出我在玫瑰花园向约翰逊总统露屁股的照片;他们四下调查我在波士顿跟“裂蛋合唱团”演出的那段经历,引述旁人说我吸大麻,还提到在哈佛大学涉及一件“可能的纵火事件”。
更要命的是——他们竟然调查出我向国会山庄扔勋章被起诉,而且被法官判决送进疯人院观察的事。还有,他们非常清楚我摔跤的经历,并知道我绰号“笨瓜”。他们甚至登出我被“教授”绑成木乃伊的照片。最后,他们提到有若干“匿名消息人士”说我涉及一桩“跟一位知名女星有关的好莱坞性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