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没说下去,默默地接受了对她的溢美之词。
没过多久,伍德豪斯先生进来了,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爱玛并不感到遗憾,她想一个人待着。她心里又激动又惊异,没法安静下来。她简直要翩翩起舞,要放声歌唱,要大叫大嚷。她除了走来走去,自言自语,笑笑想想,不出什么合理的事来。
父亲进来是要告诉她,詹姆斯备马去了,准备进行一天一次的去兰多尔斯。她恰好以此为借口,立即开了。
她心中的快活、感激和极度的喜幸之情,是可想而知的。影响哈丽特未来幸福的唯一苦恼和障碍,现在就这样消除了,她真要欣喜若狂了。她还希望什么呢?什么也不希望,只希望自己更能配得上他,他的筹划和明断一直比她来得高明。什么也不希望,只希望她过去干的傻事能给她带来教训,今后能谦虚谨慎。
她感激也好,下决心也好,都是一本正经的。然而她还是禁不住要,有时即使一本正经的当儿也要笑。她一定是在为这样的结局而发笑!五个星期以来她是那样悲观失望,现在却有了这样一个结局!这样的一颗心——这样的一个哈丽特!
如今,她回来将是一件乐事。一切都将是乐事。熟悉罗伯特马丁也将是一大乐事。
她打心眼里感到最快活的一件事,是觉得不久以后,她就没有必要再向奈特利先生隐瞒任何事情了。她最讨厌的装模作样、含糊其辞、神神秘秘,也马上就要结束了。现在她可以期盼向他完完全全地推心置腹了,就性情而言,她最愿意履行这样的职责。
她怀着欢天喜地的心情,跟父亲一道出发了。她并非一直在听父亲说话,却始终在对他说的话表示赞同。不管是明言表示,还是默许,反正她听任他对自己好言相劝,说他每天都得去一趟兰多尔斯,否则可怜的韦斯顿太太就要失望。
他们到了兰多尔斯。韦斯顿太太一个人待在客厅里。她先说了说孩子的情况,并对伍德豪斯先生来看她表示感谢(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话音刚落,只见窗外晃过两个人。
“是弗兰克和费尔法克斯小姐,”韦斯顿太太说。“我刚想告诉你们,看到他今天一早就来了,我们不禁又惊又喜。他要待到明天,我们就动员费尔法克斯小姐也来玩一天。我想他们这就进来了。”
转眼间,他们就到了屋里。爱玛见到他非常高兴——但是难免有几分尴尬——彼此都有一些令人发窘的回忆。他们当即笑嘻嘻地见了面,但却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一开始没说什么话。大家坐下以后,先是沉默了一阵,爱玛不由得心里在想:她本来早就盼望再一次见到弗兰克邱吉尔,见到他和简在一起,现在愿望成真了,她却怀疑是否会感到应有的快慰。然而,等韦斯顿先生来了,孩子也抱进来以后,也就不再缺乏话题了,气氛也活跃了——弗兰克邱吉尔也有了勇气,抓住机会凑到爱玛身边,说道:
“我得谢谢你,伍德豪斯小姐,韦斯顿太太来信说你好心宽恕了我。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不会不愿宽恕我了。希望你不要收回当时说的话。”
“决不会,”爱玛兴冲冲地开口了,大声说道,“绝对不会。能见见你,跟你握握手——当面向你道喜,我再高兴不过了。”
弗兰克由衷地感激她,并且满怀喜幸之情,又说了一阵。
“她的气色不是很好吗?”他把目光转向简,说道,“比以前还好吧?你瞧我父亲和韦斯顿太太多疼爱她。”
过了不久,他的兴致又高了起来,先说了声坎贝尔夫妇很快就要回来,然后便眉开眼笑地提起了迪克逊的名字。爱玛脸一红,不许他在她面前说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