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沃德接过桨,他划船的技术虽然不够熟练,但划得非常卖力。这时,鹰眼已在忙着检查枪上的引火药。接着,他迅速作了瞄准,立刻就放了一枪。对方领头那只小船的船头上,有个休伦人也正站起来举枪射击,这时突然应声向后倒了下去,手中的枪也掉落到水中。然而过了一会,他又支撑着站了起来,但样子已显得昏乱而不能自制。这时,他的同伴们都停住了桨,两只追赶的小船靠拢在一起不动了。钦加哥和恩卡斯也利用这一时机,停下来歇口气,只有海沃德一人依旧使劲地划着。父子俩用询问的目光默默地对视了一会,都想知道两人中是否有人在这次枪战中负伤,因为他俩都知道,在刚才这段危急的时间里,即使有人受了伤,也不会喊出来的。大酋长的肩膀上正流下几大滴鲜血,他见恩卡斯的眼睛一直盯着这地方看,便窝着手心掬了一点湖水,把血迹洗去,同时也用这一简单的方式来表明他的伤势很轻。
“慢一点,少校,慢一点,”侦察员说,这时他已给自己的来复枪重新装上了弹药,“我们已经有点超出这支枪的最大有效射程了,你看,那伙鬼东西还在那儿商量哩。要让他们保持在咱们的有效射程之内——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的眼睛,任凭这伙混蛋跑到霍里肯湖的什么地方,我都可以对他们奉陪到底;而且我可以保证,他们的枪弹最多只能擦伤我的一点皮肤,而我的鹿见愁却能三枪结果他们两条性命。”
“我们自己的任务都给忘了,”忙着划桨的海沃德说道,“看在上帝的面上,我们还是利用这好机会,赶紧划得离他们远一点吧。”
“快去找回我的孩子!”孟罗嗓音嘶哑地说,“别再让我这个做父亲的痛苦了,快去找回我的孩子吧!”
由于长期来习惯于对上级的尊敬,使侦察员养成了一种服从的美德,他朝远处的两只小船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然后就放下手中的来复枪,从精疲力竭的海沃德手中接过桨,用他那耗之不尽的体力划了起来。由于他的努力,再加上两个莫希干人的力量,过不了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和敌人之间已经拉开了一大片水域,从而使得海沃德的呼吸又变得舒畅了。
这儿的湖面已经开始开阔起来,他们现在的路线又和开头那段一样,沿着高山耸立的湖岸前进了。不过岛屿已经很少,而且也容易避开了。他们的桨也划得更整齐划一,更有节奏了。这几个刚从敌人殊死的追击中脱身出来的逃亡者,虽然仍在使劲划着桨,但是他们的神态已经镇静多了,仿佛刚才只是一场较量速度的运动比赛,而不是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忙于逃命。
按照他们的目的,他们的船本该沿西岸走的,可是谨慎小心的莫希干酋长却让航线更靠近山脚,据说蒙卡姆率领他的人马,就是从这些山背后通过,返回他那难以攻克的提康德罗加堡的。从各方面情况看,休伦人已经放弃了这次追击。显然他们本来是无需这样过分谨慎的,可是,他们还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继续划行了几个小时,最后终于来到了靠近这个湖北端的一个港湾里。他们把船划到了湖滩上,全体在这儿上了岸。鹰眼和海沃德两人爬上湖边的一块断崖,鹰眼光对脚下那片广阔的水面仔细观察了一阵,然后指着几英里之外靠近湖岬的水面上一个小黑点。
“看见了那东西没有?”侦察员问道,“你说,要是你一个人只凭白人的经验,在这荒山野地里找路的话,你会把那当成什么?”
“如果不管它的远近和大小的话,我看它倒很像一只鸟。那会是个活的东西吗?”
“那是一只用上好的桦树皮做的小船,是凶恶、狡猾的明果人在划着。虽然上天赐给森林居民一双比殖民地里的人明亮的眼睛——殖民地里的人不需要这种眼睛,他们有望远镜的帮助——但是人的眼睛并不能看清自己周围的一切危险。这伙坏蛋装得好像一心在吃晚饭,但一到天黑,他们就会像猎犬嗅出气味一样,一定会来追踪我们的。得躲开他们,要不,咱们追寻刁狐狸的事,就只好放弃啦。这种湖有时候倒也有用处,特别是在湖面上有野味的时候,”侦察员继续说,一面担心地朝四周打量着,“可惜不能用做藏身的地方,除非是条鱼。要是那些殖民地伸展得远离那两条河,天知道,这一带会成为什么样子啊!无论是打猎或是打仗,都会变得毫无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