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巡官说道,“这两个逃犯绝对想不到这么快他们就陷在我们的包围圈中了。铁匠师傅,皇家的队伍已准备就绪,现在就看你的行动如何了。”
乔已把他的上衣和背心脱掉,解下领带,系上了皮围裙,走进他的铁匠铺。一个士兵跑来帮他打开木窗,另一个士兵帮他生了火,还有一个拉起了风箱,其余的士兵都站在风炉的四周,观看着正旺起来的火焰。接着,乔开始又锤又打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我们都站在一旁看着。
马上就要进行的追捕不仅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而且使我姐姐也慷慨起来了。她先从啤酒桶里舀出一壶啤酒给士兵们喝,然后又邀请巡官饮一杯白兰地。但彭波契克先生机警地说道:“给他喝葡萄酒吧,夫人,我看葡萄酒里没有掺柏油水。”巡官听后十分感谢他的提醒,说他喜欢喝不掺柏油水的酒,所以还是葡萄酒好,只要喝葡萄酒不造成麻烦就行。他接过了葡萄酒,先祝国王陛下健康,再祝他们节日愉快,然后一口饮尽,咂着嘴唇回味无穷。
“这是顶呱呱的货色,巡官,你说呢?”彭波契克先生说道。
“恕我冒昧,”巡官答道,“我猜想,这一定是你提供的货色吧。”
彭波契克先生开心地笑着说:“噢,噢,你怎么知道?”
巡官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答道:“因为你是一个识货的人。”
“你真这样想吗?”彭波契克先生依然笑容可掬地说道,“再来一杯怎么样?”
“你也来,我也来,你一杯,我一杯,”巡官说道,“杯底碰杯头,杯头碰杯底,碰一次,再一次,两杯相碰的音乐最动听!来,祝你健康,祝你长命千岁,现在能识货,将来更加能识货。”
巡官高高地把酒杯举起,一饮而尽。看上去他劲头十足,还想再来一杯。我看得很清楚,彭波契克先生慷慨大方得忘乎所以,竟忘掉这是送给别人的礼物,干脆从乔夫人手中接过酒瓶行起了地主之谊,凭一时高兴依次给大家敬酒,连我也尝了几口。一瓶喝完,他又大方地把第二瓶酒也要过来,像第一瓶一样,阔气大方地为大家一一斟酒。
我看着他们群集在熔炉的旁边,谈笑风生,兴高采烈。这不由不使我想起那位逃亡的朋友,他简直成了这顿午饭可怕的鲜味佐料,虽然他本人这时还藏身于沼泽地中。他们本来兴致也不高,一加上了他这调味品,顿时神情焕发,精神为之一振。现在,他们都生气勃勃地打赌,说“这两个歹徒”一定会被逮捕。风箱为了追捕逃犯而怒吼着,火光为了捉拿他们在闪耀着,烟雾在催促着去追赶他们,乔也在为了抓住他们而敲着打着。映照在墙上的阴郁可怕的影子,随着火光的起伏,威胁性地摇曳着,炽热的闪亮火星跌落下来,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是个富于怜悯和幻想的孩子,幼稚地认为那天下午室外的一片暗淡,也是为了那可怜的人而变得如此苍白无光。
最后,乔的任务完成了,敲打的声音和风箱的声音也随之停止。乔穿起了他的大衣,并且鼓起勇气建议我们几个人尾随着士兵们一起去,看看追捕犯人的结果究竟如何。彭波契克先生和胡卜先生推辞说不能去,因为他们要抽烟,而且要参加妇女活动,而沃甫赛先生说,只要乔跟着去,他一定也去。乔说他自然乐意,并且愿意带着我去,当然这需要乔夫人的赞成。我敢保证,当时要不是我姐姐出自好奇,想知道一切详细的经过和最后的结果,她一定不会让我们去的。就是这样,她还提出了条件,“如果你把这孩子带回来时,他的脑袋被滑膛枪子弹打开了花,别指望我会把它再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