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主意打定,我们便上床睡觉。夜里我做了关于他的许多怪梦,醒来,也萎靡不振,甚至昨夜已消失掉的忧虑,现在又回到了心头,唯恐被别人发现这是一个潜逃回来的流放犯。只要醒着,这种忧虑便再也不会离去。
次日早晨,他准时来到,掏出他的水手刀,坐下来吃早餐。他满腹计划,都是“为了让他培养的绅士出人头地,像一个上流社会的人”。他催促我开始花他那钱袋中的钱,就是他曾交给我的那个大皮夹子。他说我住的这几间房屋和他的住地都不过是临时住处,他要我立刻到外面去找一处“上流社会的小窝”,要在海德公园附近,在里面他可以搭一张“便床”。他的早餐刚结束,他便在腿上擦他的水手刀,于是我便对他直言,毫不转弯抹角地说:
“昨天晚上你离开这里后,我和我的朋友谈起很早的时候官兵们在沼泽地上寻找你的那件事,当时我跟着他们也到了沼泽地,你还记得吗?”
“记得!”他说道,“我记得这回事。”
“我们很想知道一点关于另一个人的情况,也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对你们两人的情况知道甚少,这倒有点奇怪,特别关于你的情况竟然只知道那么一点点,所以昨天晚上我们三言两语就谈完了。你看趁这个机会不妨多告诉我们一些。”
“好啊,”他考虑了一下说道,“皮普的朋友,要知道,你也已经发过誓不讲出去。”
“那当然了。”赫伯特答道。
他又坚持地重申:“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得遵守你发的誓。”
“我知道我该做的事。”
“那么,听我说!我以前无论犯的什么罪,现在均已抵消,一切也都偿还了。”他又重申了一次他的立场。
“是这样。”
他先取出他的那只黑烟斗,正打算把黑人头牌烟丝装进去,却又打量着手中的这一团乱七八糟的烟丝,好像他认为这烟丝会打乱他要讲述的故事,便连忙把烟丝放回,把烟斗塞进大衣的钮扣洞里,两只手放在两个膝头上,用他转动的、带有怒气的眼睛望着壁炉,静静地望了几分钟,然后又看看我们四周,便告诉了我们下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