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奇怪的是,听说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那个条子。”
“后来呢?”
“后来我按时去雷神桥了。我到那里时,她已经在等我。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这个可怜的人是多么痛恨我。她就象发疯了一样——我觉得她真是疯子,有着精神病患者常有的那种虚幻自欺的特异才能。不然的话,她怎么会每天对我淡然处之而心里却又对我如此之仇恨呢?我不想重复她所说的话。她用最怕人最疯狂的语言倾泻了她全部的狂怒仇恨。我连一个字也没回答,我说不出话。她那样子叫人没法儿看下去。我用手堵着耳朵回身就跑。我离开她的时候她还站在那里对我狂呼乱骂,就在桥头。”
“就是后来发现她的地点吗?”
“在那几米之内。”
“但是,假设在你离开不久她就死了,你没有听见枪声吗?”
“没有。不过,说实在的,福尔摩斯先生,我被她的叫骂弄得精神上厌烦透了,我一径逃回自己的屋里,我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你回到了屋里。在次日早晨之前你又离开过屋子吗?”
“是的,出事的消息传来之后,我和别人一起跑出去看了。”
“那时你看见吉布森先生了吗?”
“看见了,我看见他刚从桥头回来。他叫人去请医生和警察。”
“你觉得他精神震动了吗?”
“吉布森先生是一个强有力、能自制的人。我认为他是不会喜怒皆形于色的。但是做为一个非常了解他的人,我看得出他是深深地动了感情。”
“现在谈谈最要紧的一点,就是在你屋内发现的手枪。你以前看见过它吗?”
“从没看见过,我发誓。”
“什么时候发现它的?”
“次日早晨,当警察进行检查时。”
“在你的衣服里?”
“是的,在我的衣橱底板上,即在我衣服下面。”
“你不能猜想它放在那里有多长时间了吗?”
“头天早晨以前它还没在那儿。”
“你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我头天早上整理过衣橱。”
“这就是可靠的依据了。就是说,曾有人进你屋内把枪放在那里,为的是栽赃。”
“准是这么回事。”
“在什么时间干的呢?”
“只能是在吃饭时间,要不然就是当我在课室给孩子上课的时候。”
“也就是当你收到条子的时候?”
“是的,从那时期以及整个上午。”
“好,谢谢你,邓巴小姐。你看还有什么有助于我侦查的要点么?”
“我想不出了。”
“在桥的石栏杆上有猛击的痕迹——就在尸体对面栏杆上有新击的痕迹。你能提出什么说明吗?”
“我想是巧合。”
“但很古怪,邓巴小姐,非常古怪。为什么偏偏在出事的时间,偏偏在出事的地点出现痕迹呢?”
“但怎么会凿成那样的呢?只有很猛的力量才会凿成那样。”
福尔摩斯没有回答。他的苍白而专心致志的面孔突然现出那种紧张而迷惘的表情,我的经验告诉我这总是他的天才迸发的时刻。他头脑中千钧一发的时刻表现得如此明显,我们大家都不敢说话了。我们大家——律师、拘留犯和我,都默默而紧张地守着他,一言不发。突然,他从椅子上跳起身来,他浑身由于紧张和急需行动而微颤起来。
“来,华生,来!"他喊道。
“怎么了,福尔摩斯先生?”
“不要担心,小姐。卡明斯先生,你就等着听我的信儿好了。托了正义之神的福,我要破一个管叫全英国欢呼的案子。邓巴小姐,明天你就会得到消息了,目前请你相信我吧,乌云正在驱散,真相大白的光明前景即将到来,我对此充满信心。”
从温切斯特到雷神湖本不算远,但对我来说,由于着急而显得很远,而对于福尔摩斯来说简直是无限长了。因为,由于神经极度兴奋,他根本坐不住,不是在车厢里来回踱步就是用他那敏感的长手指敲着身边的垫子。突然,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在我对面坐下来——我们单独占着一节头等车厢——他把两手分别放在我膝上,以一种特别顽皮的眼光(这是他淘平时的典型表现)直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