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过后,孩子们依然很快活,到处是他闪忙碌的小身影,他们的游戏是把炭或铁桶拖到街上水坑里,听着声音。
大人们则阴着脸,拾掇物什,计算灾祸损失,家庭主妇们又在叫骂了,只是为了争夺一两块已经烧焦的木炭。
苹果园没有受到火灾的祸及,只是叶子被火烤成了黄色,鲜红的苹果更加在目了。
我们到河边洗了澡,地饭馆坐下,静静地吃茶。
“不管怎么说,苹果合作社我们是组织成功了。”洛马斯说。
这时,潘可夫心事重重地走进来,他今天特别的和善。
“老兄。你看我们该怎么办?”霍霍尔问他。
潘可夫无可奈何地说:
“我的这栋房子的确上过保险的。”
大家都被他的话惊呆了,彼此相觑好像不认识对方似的。
“洛马斯,你现在有什么高见吗?”
“我得考虑一下。”
“我倒有个想法,咱们外面谈吧。
潘可夫起出去的时候回过头对我说:
“你挺勇敢。你还可以在这儿继续呆下去,他们怕你……”我一个人在饭馆呆着没意思就留到河边,躺在树底下看河水。
虽说已是日落西山,天气的闷热却没有减退。刚刚经历过的事情图画般浮现在眼前。我的心深深地被刺痛了,整个沉浸在悲愤之中。但没有多久困倦就占了上风,我酣然入梦。
“嗨。你醒醒。”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到有人喊我,并使劲摇我拖我。“我是不是死了?快点儿醒醒。”
哎,原来是巴里诺夫,此时河对岸的草原上已经悬起一 颗澄色的圆月。
“我说,快走吧。霍霍尔急着找你呢。”
我们一前一且往回赶,他一路嘟囔着:
“你真不该找个什么地方倒间便睡,万一有人不小心哐是干脆蓄意扔一个石头,你就完了,我的好兄弟。村民可狠毒呢。他们喜欢仇恨,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什么了。”
河边的树丛晃动。
“找着了吗?”米贡用宏亮了声音问。
“找着了。”
走了十来步,巴里诺夫叹口气:
“米贡又去偷鱼了,他的日子真不好过。”
洛马斯见我回来就动了气:
“您怎么就得去散步呢?非得让他们打着您是吗?”
后来大家都散去了,我和洛马斯开始交谈。
他愁眉不展地小声说:
“潘可夫的意思是您可以留下来,他可以开一个杂货铺,我不支持您这样。
“我?火灾上的东西都卖给他了,我打算去弗亚特加去,等我站稳脚,就给您写信,您愿意去我那儿吗?”
“我得考虑考虑。”
“好吧。”
他躺在地板上,辗转了几回就睡着了。
我透过窗子遥望伏尔河,澄色的月亮铺缀要河面上,让人联想起那场火。一艘大轮的轮片鼓动河水发生隆隆的声响。
船上的三盏桅灯闪闪烁烁,让人以为是天空中的星辰。
“您是不是生农民的气了?”洛马斯梦呓似地说,“千万不要和他们和气,。他们只是因为缺乏知识而有些愚蠢,愚蠢有时表现出来的就是凶狠。”
他人话改变不了我的认识,那一张张粗野、残暴、恶狠狠,凶神恶煞般的嘴脸在我面前闪现,耳畔一直回想起那句让人伤心至极的话:“用砖头从远处砸他们。”
我没有那好的涵养,当时的我还没学会忘记不该记住的事情。我有时也觉得奇怪,单个一个农民,他绝不是恶毒的,他们都是心地善良而没有文他教养的人。
让一个农民像孩子似地天真地笑是件很容易的事,他们没有谁不是极为热心地听我讲人类自尊建功立业的故事以及人类为追求理想、幸福而奋斗的故事,他们尤其欣赏按照自个儿的意志轻轻松松生活的故事。
可是一旦他们聚在一起,比如全村大会,或在河边小饭馆挤成灰乎乎一团的时候,他们身上的美德就奇怪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