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四十七个月)前,当我们第一次把母亲送进疗养院时,她告诉我和瓦莱斯她已准备好迎接死亡。“被为我担心,孩子们。”她轻声地说,把我们俩都拉近病床以免让护士听到,“我已开了一百万哩的车,现在我已准备好死去,到另外那道海滨去。我不会在这儿呆太久的。”她开一辆装甲校车,开了三十九年。后来,在瓦莱斯离开后,她告诉我她的梦想。一群医生在周围坐成一圈,讨论她的病情。一个医生说:“我们已为她尽了最大努力了,孩子们,现在让她去吧。”他们全都把他的收举起来,并笑了。当那个秋季他没有死时她看上去很失望,不过在春天到来时她又忘了这件事。老年人们经常会这样。
除了在星期天晚上带瓦莱斯和笑瓦莱斯去看母亲外,我自己在星期二和星期四也去。一般情况下我总是看到她坐在电视机前,即使她并没有看。护士让电视一直开着。她们说老年人喜欢那种闪烁。它使他们平静。
“我听到的这个关于熊发现了火的事是怎么回事?”她问,这天是星期二。“是真的。”我说,用瓦莱斯从佛罗里达给她带回来的那把贝壳梳子梳着她长长的白头发。星期一在《路易斯维尔信使报》上一个报道,星期二在NBC或CBS晚间新闻上又有一个报道。人们在整个州中都看到了熊,在弗吉尼亚州也看到了。它们已停止了冬眠,并明显地计划在州际交界处的中心度过这个冬季。在弗吉尼亚的山脉中一直有熊,但在肯塔基西部的这儿没有,几乎一百年了都没有过。最后一头熊在母亲还是个小女孩时就被杀死了。《信使报》认为它们是从密歇根州和加拿大的森林中沿着65号公路走过来的,但一位来自艾伦乡的老人(在全国电视对他进行采访时)说在丘陵背后一直剩有几头熊,现在它们已出来加入其它熊的队伍,既然它们已发现了火。
“它们不再冬眠了,”我说,“它们生了一堆火并让它一直燃过整个冬季。”
“我知道,”母亲说,“下一步它们想干什么!”护士走过来把她的烟斗拿走,这是该睡觉了的信号。
三
每个十月小瓦莱斯都和我呆在一起,他的父母这个时候总要去野营。我知道这听起来多么落伍,但确实是这样。瓦莱斯和伊丽莎白到南加利福尼亚的一个“基督徒之成功的隐居”去,在那儿来自整个国家的人们实践互相卖东西。我知道它是怎么回事并非因为他们劳神告诉我,而是因为我在深夜已看到过“循环公平之成功的计划”的电视广告。
把小瓦莱斯丢在我的房子前,在星期三,他们离开的那一天。跟我住在一起时,这个小男孩并不需要一整包的东西。他在这儿有自己的房间。象我家庭中最老式的人一样,我紧紧抓住这幢在史密斯小树林的旧房子不放。它正开始破烂,但我和小瓦莱斯并不在意。他在“滚木草坪”也有自己的房间,但由于瓦莱斯和伊利莎白每隔三个月就搬一次家(计划的一部分),他便把他的点二二枪和连环画和对他这种年龄的男孩很重要的一些东西留在他这儿的房间中。那是间我和他父亲曾一起住过的房间。
小瓦莱斯十二岁。当我下班时我发现他正坐在俯瞰州际交界处的后门廊上。我卖谷物保险。
我换好衣服,并给他示范怎样用两种方法,去拆卸一个轮胎上的螺丝。象种植高粱一样,手工装卸轮胎是一门快要绝迹的艺术。但这个孩子理解得很快。“明天我将教你怎样安装轮胎。”我说。
“我希望的是我能看到熊。”他说。他正越过田野看向65号公路,在那儿一条通向北边的路切断了我们这片财产的一角。在晚上,有时过往的车辆听起来就象一道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