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期间,由于突尼斯之行,他跟夫人团聚的约会再次成为泡影。凯瑟去了洛杉矶,陪女儿参加一次重要的溜冰大赛。查利参加了一个重返自然野营活动。艾伦乘飞越大西洋的航班回家,但家在哪儿呢?他便在飞机上给司克卡打电话。她去了伯尔尼。艾伦只好决定转机飞波士顿,他不愿意回到一个一切都那么陌生,亲人一个不在的空洞的家。
艾伦在波士顿下机后直接去了诺瓦欣公司。接待他的是一名下着牛仔裤,上穿皮T恤,脚蹬一双缀着小圆镜片的运动鞋,23岁左右的青年人。从这身打扮看,大约是一名软件技术员。艾伦露出了冷淡的微笑,心中泛起一阵不快。
“保罗山德逊?我是艾伦哈勒。是不是由你转交司克卡的进展材料?”
“是的……唔,不对。我是说,她没有……我不过是带您去看看机器人的进展罢了。”
“好的,好的。不过少来点你们的行话。”艾伦命令似的来一个先发制人。山德逊要么翻脸,要么让步。他不知道他的上司对这个人的态度。
“当然罗。唔,请走这边。”他屈服了。
第一场地的机器人似乎动作还不够协调,还有些不知所措,但有了进展。艾伦翻转他的领带尖角,PID上的影像振动得十分厉害,不成人形。
“你们在这儿制造了一个超强度数据场。”艾伦大声说道。山德逊回过头来,面带尴尬的笑容。艾伦明白了:“你们设置的吧,是吗?你们把这全套设备变成一个微波场,让二号场地的机器人直接与网络联系。你们是启用了通讯软件,革新了它们来实现的,是吧?”
山德逊局促不安地点点头,说:“按规定,我应该事先说明白。不过短时间暴露在这个环境里不会有危险,确实不会。您的通讯设备也不会受损——”
“我并不是担心我的设备和健康。”艾伦气冲冲地打断他,“司克卡答应过,如果在研究过程中作重大改变,一定会及时通知我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大改变。”
“你们把一号场地的机器人也上了网络?是不是也打算不告诉我!”
山德逊惊讶地说:“没有,当然没有。如果不按既定计划,岂不是故意破坏研究!”
“那也就伤害了投资人的信心。”艾伦的口气仍然很硬,“请告诉司克卡,回来后打电话给我。我要事先说清楚,我保留我再次来时带上我自己的评估检测人员的权利,因为你们并不十分情愿把经过如实告诉我。”
“哈勒先生,请别这样想——”
“好了,好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车上,他问自己,火气为什么这么大。是的,他拥有诺瓦欣的部分产权;他拥有的其实是火线前沿阵地的部分,而火线是瞬息万变的,难以预测的。这就是前哨阵地的本质。他不该这么怒气冲冲,他不明白其原因,也没有时间去弄明白。42分钟后,他要搭乘的班机又将起飞了,这几十分钟时间只够他研究明天6点半早餐会谈所要熟悉的材料。
艾伦和凯瑟终于在纽约团聚了,艾伦跨入电梯的那一刹那,不禁感到激动而胸口发紧。十天没有见面了,他想她极了。他很珍惜见面时那一阵令人头晕的激动,天天厮混在一起的男女体会不到这种激情。
后来夫妻相拥睡在床上时,他半醒半睡地望着随着他们之间激情的变化而从潮红变为清凉的淡蓝色的墙纸色调变化(这一定是根据他们的呼吸的变化而诱发的吧)。艾伦心满意足了。
不过凯瑟却不让他再轻松下去:“亲爱的,有个问题拖不得了。查利的问题。”
艾伦一激,赶快坐起身来:“他怎么样了?”
“很怪,”凯瑟说,“我明白他快进入青春期了,想试试自己的翅膀够不够硬,说话也开始冲起来了。其实他并没有恶意。对姐姐还是很好,姐姐有了好成绩,他也兴奋得很。他没有对我隐瞒什么,只是在个人兴趣上方向不太对头,比如大谈什么理性时代和这种时代的社会内涵。”
“等等,”艾伦从床边的衣服堆里把网状网络掏了出来,启动并调阅“理性时代”的条目,“这不过是一个历史时代而已,对历史有兴趣不是问题。那天查利还跟我谈论发明轮船的富尔顿啦,可能是肯宁太太安排的学习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