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晚上派他去买报纸而我们溜走以后还没这样痛快开怀大笑过呢!”法兰克说。
“你们只消瞧瞧他,那张脸倒有多红啊!”
“他脸红了,查理脸红啦。”
“喂,爱丽,你对查理干了什么?我从来没见到他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躲到哪儿去。所有人都在瞧着我并笑话我,我好像赤裸裸地站着。我想躲起来。后来我跑到街上呕吐了。我回到了家。真奇怪,我怎么从来没发觉到乔、法兰克和其他人总在作弄我并取笑我呢,现在我懂得当他们说“傻瓜查理戈尔顿”时意味着什么!
我感到非常羞耻。
十、
4月21日的报告
我还没去上班。我请房东弗林太太打电话到厂对多尼冈先生说我生病了。后来弗林太太奇怪地望着我,她似乎很害怕。
我觉得知道大家在嘲笑我反而是件好事。我对此考虑了很多。这是由于过去我笨得在闹出笑话后还不察觉,当一个蠢人显得傻乎乎时人们当然会觉得这很可笑。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明白了,我一天天地变得聪明起来。我掌握了标点符号并能正确拼写,我喜欢在字典里查找困难的词并记住它们,现在我读得很多,金尼叶小姐说我读得也很快。有时我一读就能牢牢地记住。
金尼叶小姐说我除了历史、地理和算术以外还得学习外语。施特劳斯医生给了我一些新磁带,让我在睡觉前装进那台小电视机里。
今天我的感觉要好多了,但我还在生气,因为他们侮弄我并拿我开心,因为我曾经那么愚蠢。当我像施特劳斯医生所说的那样变得聪明起来,智商也增加到68时,也许我就能和大伙一样。人们将会喜欢我,对我也会友好了。
我闹不清楚智商是什么。尼缪尔医生说智商可以测量人的智力程度,就像用秤来称东西的重量那样。但是施特劳斯医生不同意,并说智商并不代表智力,智商只是指出智力能够提高到多少,它好比是量杯上的数字,根据它可以看出还需要多少液体才能把杯子装满。
尼缪医生说我在明天得参加罗夏测验*。真有趣,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玩艺。
4月22日 我知道罗夏测验是什么了。这项测试是我在手术前做过的,其实就是观察带有墨渍的那种卡片,主持测试的仍旧是原来那人。
“查理,”他说,“你曾经看过这些卡片的,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好,我希望你现在再好好看看这些卡片,它们能代表什么呢?你从那里面能看出什么?有人从这些墨渍中看出了各种各样的事物,请你说说看了它们对你有什么启发?”
我非常吃惊,他的话似乎和我过去所听到的完全不同,于是我问:“您刚才的意思是这些墨渍里面其实并没有任何图画吗?”
他皱起眉头并取下眼镜:“不错,不过你完全可以去想像出某些画面来。”
我慢慢地观看卡片。有一张上面的黑斑很像一对蝙蝠,另一张使人联想到两个捉对使剑厮杀的武士。我能想像出许多许多的事情,也非常喜欢这样做。
不过依我看这种测验没有什么意义:任何人都可以乱说一气,主持人怎么能知道别人没有在骗他呢?别人所说的也许是根本没有想像出来的东西,但是在施特劳斯医生让我阅读心理学书籍以后我才理解了这种测试。
4月25日 我在工厂里提出重新安排机床的新方法。多尼冈先生说,这项改革每年能让他节约一万元,还能提高产量。他发给我25元奖金。
为了庆贺,我去请乔开尔普和法兰克莱里和我一道共进晚餐,但乔说他要为老婆买东西,而法兰克说要和表妹吃饭。我想也许需要有段时间,才能使他们慢慢习惯我的变化。大伙似乎有点怕我,当我拍拍鲍比的肩头时,他简直吓了一大跳。
人们现在很少和我讲话,不像从前那样开玩笑,所以我显得有些孤单。
4月27日 今天我鼓起勇气邀请金尼叶小姐明天和我吃饭,庆贺我的获奖。一开始她有点犹豫,怕这么做是否合适,但是我去问过施特劳斯医生,他答说没有问题。这两位医生相处得不怎么融洽,老在无休止地争论,当时我听见他俩在互相争吵。尼缪尔医生坚持说这是他的研究项目,而施特劳斯医生则答复说他也没有少干,还是他通过金尼叶小姐才发现我的,正是他做了我的手术。他认为全世界的神经外科医生都将采用这项技术。
尼缪尔医生打算在这个月底发表实验结果。施特劳斯医生认为应该再等一等才能有更大把握,他指责尼缪尔医生只对登上心理学的讲台感兴趣。而尼缪尔医生则骂施特劳斯医生是机会主义者,为了荣誉不惜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
离开时,我全身打了个冷战。我说不出为什么,似乎第一次才真正看透了他俩。我记得别尔特曾经说过尼缪尔医生有个妻子,那是真正的妖婆,总在不断逼迫他。她的全部梦想就是有一个出人头地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