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勤霞 译
在灿烂的星海中飘浮着一个黑色的圆形物体——一只外表粗糙、边缘模糊的碟子。星星在碟子里的一边隐退,半个小时后又从另一边出现。只有在这儿,那些熟悉的星座才显得更明亮,它们的式样也显得更复杂,更精美。在所有这些星座中,唯独飞鱼星座有一颗特别出色的星——我们自己的太阳,天上最亮、最美的星。
但是,我们这时没有望太阳,也没有欣赏恒星绣出的精美图形。我们的眼睛都盯着这个黑色的圆形物体,尽管在一片浓重的阴暗中看不清一点细节,无论是用肉眼还是用望远镜。我们这艘宇宙飞船上的全套人马一共有六人:查鲁欣,领导这支探险队的老头儿,我们都叫他爷爷;瓦伦佐夫两口子,儒尔达谢夫两口子,再加上我——拉迪布鲁克辛。
“唔,我们掉转头飞回去吗?”查鲁欣爷爷问道。
“没有一点办法啊,”总工程师托利亚瓦伦佐夫回答说:“我们的火箭只适合在陆地上着陆,而那儿却都是水,到处是一片海洋,我们固然有手控车床,可以在飞船内对火箭加工,六个技术半熟练的人要干一年才搞得出一点名堂。就是到了那时候,我们在水上着陆也会淹死,我们不能冒那样的险。”
“再说,我们的燃料也快消耗完啦,”拉辛姆儒尔达谢夫补充说:“我们跟你算过这笔帐。一次登陆,意味着要耽误七年时间。我们没有足够的空气来满足这额外的七年的需要,何况我们都不年轻啊。”
阿耶莎扯了扯拉辛姆的袖子。在爷爷面前提到年龄的问题是不礼貌的,拉辛姆忘记了。爷爷已经九十多岁啦。
“我们总不能空手飞回去吧,”盖丽娅瓦伦佐娃说。
这时,查鲁欣说了一句:“那么,只有一条出路。”
我们都望着这位领导人,不明白他的意思。第一个领会到这句话的意义的是阿耶沙。
“决不能空手飞回地球!”她几乎是尖声叫喊着。
“衡量生命的是行动,不是言词。”
十七年前,我第一次听到查鲁欣爷爷这么说。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去看他的情景。那是深秋季节。潮湿的风,寒彻肌肤。一架袖珍飞机载着我飞过百草凋零的田野,飞过叶落枝空的树丛,飞过古比雪夫海面上铅灰色的波浪。于是,在一片泥土的悬崖上,我看到一道明亮的蓝色篱笆和一幢绿色的玻璃似的小屋,门口有一位身穿温暖的人造豹皮的老人,他浓密的头发已经闪现点点银霜,好象也是用化学方法合成的。我已经从照片上认熟了他。我关上袖珍飞机,在老人脚下笨拙地着陆,笔直降落在一条沟里。
“来,换掉衣服,再作自我介绍吧,”他一边说一边向我伸出手来。
我就是这样认识帕惠尔亚历山德洛维奇查鲁欣的。这位著名的宇宙飞船船长,第一次飞往金星的宇航员中有他,第一次在木星的人造卫星上进行探险考察的指挥员是他,他第一个登上土星,第一个登上海王星,还做过其他一些诸如此类的事。在这儿,在古比雪夫海的海岸上,他正在消磨他辉煌的一生的晚年。
我自己也和宇宙空间的星球有关系,不过那是一种间接的关系。从个人受的教育来说,我是个建筑工程师,我的工作是在非洲东部的乞力马扎罗山上建设行星星际总站。一个专家,当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奇异的领域内,就会情不自禁地要改变周围的事物,使它们适合自己的需要。再说,我的年纪轻,又充满自信心。因此,我正在拟订一项计划,准备把整个太阳系重新改建。当时正是二十一世纪初期,情况已经查明,太阳系内其他的行星都不适宜于住人,对人类差不多没有用处。我建议把这些行星重新加以安排。要使金星和火星进入地球的运行轨道,给火星增添人造大气层,净化金星大气层中的碳酸气。我还进一步提出:利用原子爆炸的方法,使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分裂成更小的星体,以便减少它们原有的引力,再使这些分裂而成的星体一个个更加靠近太阳。我提议在海神星上建立探险队的殖民地,派遣探险队进行恒星星际的航行。根据我的计算,在大约一千年的时间内,海神星可以在邻近的所有恒星系之间环航一周。此外,我还想在木星上教育儿童,利用木星引力特别大的条件,使孩子们的肌肉和骨胳长的结实,回到地球都成为身强力壮的人。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样美妙的计划一个也没有被采纳。然而,我并未罢休,仍然顽强地在各个机关里来往奔走,拜访一些卓越的专家。一点也不奇怪,我当然会去找查鲁欣,因此不怕麻烦,飞向了古比雪夫海滨。找他的人多着哩:梦想在外层空间工作的年轻人啦,作家啦,初露头角的科学家啦,还有选他当苏维埃代表的当地群众啦。他的名字经常出现在报纸上。毫无疑问。他是当代最卓越的人物之一。
象我见过的很多人一样,这位老人倾听着我的谈话,脸上露出带着优越感的宽宏大量的微笑。